“郁先生,你醒了?”罗伯特的教授见郁溯不需要唤醒,自己主动醒来,惊喜之余也意识到他这一次的心理诊疗算是失败了。
郁溯头痛欲裂,揉了揉自己发烫的眉心,沉声问道:“请问现在几点了?”
助手看了一眼手表,“下午6点。”
刚从梦魇中醒来,郁溯头脑昏沉,但仍旧礼貌起身答谢:“今天谢谢教授了。”
罗伯特教授问道:“郁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知道你一定识破了催眠的方法,但我想知道你在催眠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对今后的治疗非常有用。”
“一些不愉快的回忆罢了。”郁溯显然有些不愿意提及,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他仍心有余悸。
罗伯特教授微笑了笑,并不生气郁溯的隐瞒,而是说道:“郁先生的症状我非常感兴趣,如果可以我们现在预约下一次的诊疗。”
郁溯颔首,等待罗伯特教授安排时间的间隙,他抿了抿唇问道:“教授,我想知道为什么林怀月没有参加这次的心理治疗?”
罗伯特教授微笑,并没有解答郁溯的疑问,“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还是由他亲自向你解答比较好。”
听到诊疗室里传出声音,前台敲门询问道:“教授,诊疗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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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走到门边,门缝微微打开,轻声回答门外的人:“嗯,有事吗?”
平常前台在诊疗期间是不会来打扰的,今天突然来敲门,助手有些意外,但他余光瞥见坐在等候区的林怀月,就明白前台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他惊喜低呼:“林师兄怎么来了?他之前不是说不来吗?”
前台点头低声说道:“林先生等了一下午。”
助手也以为林师兄是来见教授的,于是回头看向教授,想问他现在是否要见林师兄。
“他不是来找我的。”罗伯特教授合上时间安排表,林怀月如果要找他,会提前和他打招呼,所以答案很明显了。
他看向郁溯,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期待下一次见面。”
见教授和师弟出来,林怀月立即起身微微一鞠,“教授,里面怎么样了?”
罗伯特教授遗憾地摇了摇头,“郁先生的意志太强大,不容易进入深层催眠,或许换个令他安心的人能够成功。”
林怀月明白教授这是在暗示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教授,我……真的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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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在郁溯非常痛苦的时候,他会不会心软叫停,所以还是麻烦教授更稳妥。
罗伯特教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林怀月的意思了,他带了这么多年的学生是什么脾气,他还是了解的。
不过他见林怀月的目光飘忽,时不时往他身后的诊室看去,意会地笑了笑,说道:“你进去看看他吧!我晚上还约了其他病人,先去准备了。”
“教授慢走!”林怀月目送罗伯特教授离开后,才走近诊疗室,轻关上房门,转身却跌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林怀月挣了挣,听着郁溯的心跳猛烈,他开始好奇郁溯到底在催眠时看到了什么。
耳边传来郁溯的闷声:“别动,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紧抱在怀里,感受着人体的温度,林怀月发梢留有的淡淡茶香,一点点稳定郁溯心中的动荡。
他一遍遍确认,自己真的醒来了。
林怀月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敢动,直到脖子有些发酸,他才试探地问了一句:“郁溯,教授说诊疗失败了,是怎么回事?”
“不算太失败,我想清楚了一些事。”郁溯说着,松开了林怀月,低头看着他,“梦里有人和我说,既然我不后悔做卧底,就要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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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说,会陪我一起找到郁洲,抓住真凶。”郁溯的眼里满是林怀月。
活在过去,只会永远出不来。他要找到小洲,如果真的找不到……他就替弟弟好好活着。
小洲说他想成为哥哥这样的人,但他哥哥这四年过的,已经当不起弟弟的期许了。
为了弟弟和家人,他要振作起来。为了自己身上的警服,他要担负起责任,不能让队友有后顾之忧。
以及,他绝不会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抓住他的把柄。
以前有祁逸帮他兜底,有警局的队友和他同进退,现在他身边有了林怀月,这条路再苦再难,他们也会继续走下去。
林怀月一怔,随即低笑了一声,“那挺好的,恭喜郁队有新目标了。”
“我都还没说那个人是谁,林顾问紧张什么?”郁溯微微俯身和林怀月视线平齐,“还是说,林顾问其实挺喜欢的,刚刚在吃醋?”
他明晃晃地盯着林怀月,毫不遮掩自己的兴趣,目光凝在他好看的眉眼,意图通过这双眼睛看透林怀月这个人。
林怀月脸上写满了无聊,他转身走向诊疗床,拿起床边的诊疗记录翻看,幽幽说道:“郁队的自信要是放在破案上,可以省掉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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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溯走到林怀月面前,盯着他质问:“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不会心理学这种弯弯绕,但他见过很多人,是不是老实,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林怀月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挺好,可独独有一点破绽,就是他心虚的时候,不爱看着人说话。
“郁队还是收起这种审问犯人的眼神吧。”林怀月伸出手指在纸页上一行一行顿住。
他唇线微勾,抬眼看向郁溯,“你要是在这里出事了,我也得负责任,所以过来看看是情理之中。”
“想不明白!”郁溯呵笑,“林顾问竟然还知道负责任这件事,我以为你根本没有这种想法。”
林怀月话语一滞,他知道郁溯提到的事哪件事,“看来郁队是着了活色生香的道,迷了你的眼。现在也该清醒了,那些摄人心魂的迷幻背后,不过就是个躯壳罢了。”
“这句话说给我听,还是给你自己听?”郁溯拿走林怀月手上的诊疗计划,看了一眼,按照教授的意思,虽然诊疗过程是失败的,但他的情况有好转,等待下一次诊疗再看好转的程度是多少。
林怀月移开眼,漠然道:“诊疗刚结束,郁队没缓过来是正常的,你再坐会儿吧,我叫祁副队过来接你。”
他刚要走,手腕被郁溯一把抓住,受手腕的牵引,他整个人往后一跌,落入郁溯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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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边上的风信子微微一颤,落了几片花瓣,飘到了林怀月的肩头。
他背靠着窗台,面前的郁溯与他咫尺相对,似乎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
“真想……”郁溯目光向下,停在了林怀月紧抿着的唇上。
林怀月一把推开郁溯,“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当然能。”郁溯松开了林怀月,但双臂展开撑在窗台上,将林怀月圈住。
他不碰林怀月,但得把人栓牢了,他才不会跑。
“你不就是觉得和我身份不等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很在意平等的问题,虽然你不喜欢别人贬低你,但你自己打心眼里也觉得自己不可以。可我不是什么值得攀比的人,我的过往你比谁都清楚。”在林怀月面前,郁溯再一次将自己的伤疤剥开,血淋淋的血肉展露在他的面前,“你我都来自于黑暗,却把彼此当成了光。我愿意做飞蛾,亲身扑火也没关系,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还是觉得勾着你郁队好玩?”
“你面前的人被他亲生父母抛弃,被人贬低了二十年,三人成虎,他自己都瞧不起他自己。”林怀月看着郁溯的眼里满是纠结。
他没有想吊着郁溯,郁溯是这二十年里为数不多真心夸奖他的人。每一次心跳加速,从得到奖赏的欣喜,再到被一个人真心认可,他知道其中的变化对他意味着什么。
在来的路上他考虑过祁副队的话,他想回应郁溯,但他得先回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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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声道:“郁溯,帮我查到我父母的下落,等我找到答案,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
“交易?”郁溯挑眉。
林怀月摇头,“真相。”
“好,我尽快。”郁溯握住林怀月的手,他粗糙的拇指在林怀月手臂内侧轻刮。
林怀月呼吸微沉,想起那个混乱的晚上也是如此,夹杂着错乱的呼吸和潮温的微汗,勾着他步步沦陷。
铃声突然响起,林怀月回神后深吸一口气,立即拿出手机,见是祁副队的电话,他看了一眼郁溯,见他点头接起电话问道:“祁副队有事吗?”
“也不知道郁哥那边结束了没有,想着还是打给你比较合适。”祁逸说着,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刘继明,低声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道,“刘继明刚刚送来一本日记,是董娟的遗物。”
郁溯闻声立即回复:“我们现在就回去!”
“咦,你俩在一块啊?”祁逸心虚,他这电话打得到底是不是时候啊?
两人相识一眼,紧握的手松开,林怀月重新拿上诊疗记录,和郁溯一起赶回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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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楼下传来两人的脚步声,祁逸立马走到门边等着,见郁溯进入办公室,他汇报了目前的进展:“刘继明说这本日记是他从董娟的枕头底下拿走的,他一直怀疑董娟又藏了一笔私房钱,猜测应该就写在日记里。结果他今天才发现日记里有别的东西。”
所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在刘继明知道来自首,不然他们又错过一个线索。
吴韬听见郁队回来的声音,带着被装进物证袋的日记本走来。
郁溯二话不说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出日记本翻看,只见日记本里夹着一张合照,看着照片上的人,他有些意外。
照片上是陆惑挽着董娟的手,两人微笑着站在a大校门口合照,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赠董娟老师。——学生陆惑”。
郁溯惊讶:“陆惑和董娟竟然是师生关系?”
不只是郁溯,林怀月也没想到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董娟是老师这件事,为什么她的工作经历上没有写?可如果他们是师生,董娟为什么要炸了陆惑的制药厂?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吴韬指着日记本说道:“看看里面的内容吧,绝对劲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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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溯闻言打开日记本,前面都是董娟的日常琐碎,只有最后一篇,被董娟标注了“遗书”两个字。
“我叫董娟,曾任a大化学系的老师,而n集团的董事长陆惑,是我最得意的门生。陆惑毕业后创办了n集团,没有几年公司越来越大,陆惑也有了自己的制药厂,有一天我收到了他的邀请。不可否认,他开出的薪资对我极有诱惑力,我答应了,但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我十分后悔今天的选择。
加入始初,陆惑对我百般优待,却从来不提工作登记的事,所以在那个制药厂里,我就是个没有身份的研究人员,不仅如此,我发现和我一样情况的人还有很多。
后来我才知道,陆惑之所以不将我们记入系统,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他购入了大批原材料,起先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当看到材料都到齐后,我才明白他要做的其实是毒|品。
他是我的学生,我不想毁掉他,但我必须阻止这件事,所以我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炸掉制药厂。
后来陆惑找我对峙,我当即坦白自己已经知道他的计划,陆惑保证他不会暴露是我主导的爆|炸案,但我必须将这件事完全隐瞒,并且他保证不会继续研究毒|品。
我以为这是个双赢的局面,所以答应了,但没想到陆惑早就变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感觉一直有人跟踪我,他们手腕上都有n集团的纹身。
陆惑让人清掉了我之前的履历,断了我所有后路,我无法回校继续任职,只有与陆惑敌对的y集团肯收留我,于是我去了y制药厂,企图用陈守礼的势力保命,但陆惑的仇恨没有这么容易熄灭,我被跟踪了很多年。
我太害怕了,后来我带着自己的儿子躲到了乡下,隐姓埋名,苟活了十年,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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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惑已经疯了,他想要更多!十二年前n集团覆灭从来没有断掉他的野心,只让他越来越疯魔!我有预感,他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可一旦落入陆惑的手掌心,我将堕入无尽深渊!
董娟绝笔。”
郁溯询问:“确定这是董娟的笔迹吗?”
吴韬点头,“做过笔迹鉴定,是她的。”
“爆|炸案、毒|品,原来这就是联系。”郁溯看着笔记本脸色越发凝重,“陆惑,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抓住你。”
因为董娟和李凌破坏了陆惑的计划,被他记恨这么多年,这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一张大网无数个节点,它将腾飞的鸟儿笼住,剥脱它们飞翔的权利。但鸟儿也知道反抗,当它们奋力咬碎绳索,冲破阻碍,便会涅槃重生。
而他们,就是即将破网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