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酒并不知宋卿卿所愁何事,还以为是自己说的什么话有得罪宋卿卿,这天底下知道宋卿卿身份的横竖数只有那么几个人,不巧,谢酒正是其中一个。
她对宋卿卿仰慕已久,可今日一见却只能克制内敛,将其当作圣上闲来无事,微服出巡,偶遇之佳人。
是以,她在沉默了片刻后对宋卿卿道:“对。”
言简意赅。
宋卿卿:“……”
这个人,真的好无趣。
谢酒是出了名的老实人,自然是不会说谎,不过在出入官场这几年后她也学聪明了一点:既然不能说谎,那便选择性的说实话便可,于是她道:“大人确实年少有为。”
年方十九岁便荣登大位,确实是世间难得的年少有为,无人出其左右。
她本是想以此提高尘晚在宋卿卿心中的形象,使得二人更加情投意合,自己也好早日拜于宋卿卿门下习案验尸,却不曾想宋卿卿听完这句话后脸上愁苦的表情更甚。
是啊,她如何不知晚晚年少有为,十三岁便中举,三十而立便已然是位居从三品的大员——要知道宋卿卿的父亲周廷生活了五十来岁也才熬了个从四品,还属于那种撞了大运,纯粹捡了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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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到致仕的时候能升到个三品便已然祖坟通管,冒青烟了。
谢酒浑然不觉自己的劝解非但没有安慰到宋卿卿,反而使对方心情更沉重了,还觉得自己此番甚为知心贴意。
毕竟方才圣上对她亦然是有言相谈,所聊甚欢,她身为人臣,虽离京百里又距经年,但不可不知恩图报。
唔…只是不知圣上几时能对佳人坦诚布公,也好让她不再这般左右为难。
她确然不擅于撒谎。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谢酒也没有过多的纠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审理此安,旁的事情容以后再谈。
因为要审案,且谢酒此人行事素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是以,刚才她便差人知会了青苔村村民自己将要在唐升河家中小院审理案件一事。
若得闲,衙门欢迎百姓前来旁观,以正公允。
尘晚知道后难得的没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瞧谢酒,不过也依旧没给什么好脸色,冷着张脸坐到了一旁,作旁听之状。
谢酒木讷归木讷,却也知礼节,尘晚在此她当然不敢以下犯上,擅专独权,是以,她专程请问了一番尘晚是否愿意当主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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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虽为都布防局,不管刑案,但位尊于酒,大人若想审理此案,酒无异议。”
这话说的…
尘晚嘴角狠狠一抽,她如何听不出谢酒的言下之意,心里再三对自己强调这是自己当年钦点的探花郎,自己钦点的气人精,再者也是她侄女的心头肉…最后她咬牙冷声道:“不必。”
闻言,谢酒死鱼眼往下一垂,语气非常恰当的往上扬了一下,以表自己敬意:“哦?”
尘晚那张素来显得薄情寡义又刻薄的脸倏地一变,几乎下意识地便想让内待监过来将谢酒拖出去丢开——一如当年谢酒在御书房板着张死人脸跟她为陈条旧文死磕三日的时候。
但最后尘晚还是忍了下来,甚至还对谢酒扬起了一个薄情的笑意,“汝好生审。”
审不好,她非得将谢酒拉出去打板子不可。
偏偏她这番“意味深长”落入谢酒的耳中便是圣上对自己的殷殷期许,于是谢酒郑重道:“嗯!”
尘晚:“……”
宋卿卿瞧得想笑,虽然这般说确实有些狼心狗肺,但她的确很喜欢尘晚与谢酒相处之时的模样,这般生机勃勃,这般有血有肉,好过在那孤寂的冷……她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自己又想了些有的没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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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一想自己方才想的是什么,她又根本记不起来了。
真是奇了怪了。
宋卿卿想着出神,却冷不丁听到一声板砖拍到老柏木桌面的声音,谢酒用那活尼姑念死人经的声音道:“——升堂!”
言罢,她记起眼下并非县衙之中的大堂,没有衙役呵“威武”,于是她又自个沉下声,甚为严肃地补了句:“威武——”
院外围观的众村民见此纷纷大骇:嗬,这县令大人原来不止模样漂亮,声音竟还这般威严有力,听得让人肃然起敬呢!
而坐在一旁梨花木椅上原已如老僧入定的尘晚再次表情当场破裂:“……”
她到底,当初,为何,要点谢酒,当探花郎!?
一个上梁国朝堂的脸面都让这厮给丢尽了…
悔矣,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