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把人叫来了,但宋卿卿却忽然不急着询问案子了,只把唐荣全叫到了跟前来问起了那个所谓的紫山姥姥庙在何处?
唐荣全战战兢兢地回答曰姥姥庙被拆了好几回,已然看不出是座庙了,离村子不远,在唐家沟沟尾处,接着长眠山,过去的话大约需要半个时辰的脚力。
尘晚听此便立即让人牵了马匹过来,宋卿卿见状没忍住,笑道:“你怎知我要去紫山姥姥庙看?”
“你的性格便是如此。”尘晚朝她伸出了手,欲扶她上马,道。
宋卿卿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这个案子并不复杂,甚至还不如此前客栈遇上的那个小吏,只是宋卿卿想要弄明白为何事情会发展至如此,而疑惑围绕的最多的便是那紫山姥姥庙。
她想知道紫山姥姥庙里到底有什么,也想知道为何唐老妇人会如此惧怕紫山姥姥,到底是因为害怕其恶名,还是因为真的见到了什么,欲得真相,最为直接的办法就是直面谜团。
有尘晚在,宋卿卿便放心地翻身上马,让唐荣全的孙子栓子带路,且另带了三四个手脚好的小厮一道策马扬鞭,前去紫山姥姥庙。
一行人骑马沿着村间小道东拐西转,行了十来里路才走至一林间破庙门前。
说是破庙都算是往好里说了,别家的庙就是再破再烂也不至于像紫山姥姥庙这般大门都倒了一扇,门口处结着的蜘蛛网都有好几层,里面更是连个避风之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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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庙中没有石像亦无祭拜之处,只在正中放了一张石桌,似有千斤重。
而正堂左右的两根石柱上却被人用剑锋刻上了一副对联,上联是:“世道可凭乎?黄粱一美梦”,下联是:“人生行乐耳,你能奈我何?”,横批:“古今愁消散”。
虽说是平仄不相对,但字里行间的那股潇洒意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甚至细细品来,还真觉得挺适合紫三那样的人物。
宋卿卿不懂剑术,只觉得这副对联写的气势磅礴又洒脱,站在那石柱前观了许久,终是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刀锋所过之处,尘晚则站在她身后,冷不丁道:“刻字之人,剑法登峰造极。”
笔笔入骨,没十多年的功力写不出来这样的字。
“晚晚通剑术?”说完宋卿卿又想了起来对方是上过沙场的人,怎么会不懂剑术呢。
“嗯,”尘晚没有表情道,“故人教过我。”
声音尾处有些许涟漪。
宋卿卿却心眼甚大,根本没注意,且她亦没那兴趣去打探对方的私事,故而闻言只“嗯”了一声,然后便叫来了唐荣全之孙唐升栓问话:“这个字,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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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这么潇洒意气,与紫三定然是十分熟悉,寥寥几字便概括出紫三的所作所为以及性格。
唐升栓闻言便看了看那石柱上的对联,有些惊讶与错愕,摇头道:“回大人的话,草民不知道,以前也从来没有进来过,但听家中长辈讲,这庙有很多年了,约莫是立庙之时工匠刻上去的吧。”
工匠倒是不见得,哪个工匠能有这么好的武艺,以剑做笔,写出如此字来。
但宋卿卿没说出来,只是问道:“你在村子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来过这?”
唐升栓瞧见那副对联时的神情做不得假,但她就不信对方年少时没有因为顽劣而四下乱跑过。
闻言,唐升栓的脸上闪过一些不自在,声音也比较低,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一样:“真没有来过,村里人…传说紫山姥姥不喜欢男人,男子进来的话会被姥姥责罚……”
这倒是说得过去,毕竟按照紫山姥姥当年的所作所为来看,她老人家确实是个不怎么喜欢男人的人。
宋卿卿没说话了,而此前进去搜查紫山姥姥庙的小厮则在这时忽然折回来了一个,对宋卿卿与尘晚作揖道:“小姐,大人,小的们在后院处发现了一间石室。”
宋卿卿瞬间便来了兴致,“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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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小厮带路,宋卿卿与尘晚二人便来到后院,进去之后宋卿卿这才发现原来紫山姥姥庙的后院是直接靠着长眠山山脚下的,院中背阳,青苔长了一层又一层,且有大树挡目,院中杂草丛生,若不进来细看,这黑漆漆的,谁会将其当做庙的后院啊。
“小姐,大人,就在此处。”小厮拨开草丛,带着她们行至一枯井旁,对宋卿卿道,“这下面是一房石室,里面锅碗瓢盆,床柜厨案一应俱全,不过看上去已然废弃多年。”
看来小厮们之前已经下去过了,宋卿卿扶着枯井边向下看了一眼,有些眩晕,这少说也有五六丈,宋卿卿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能跳下去相安无事。
宋卿卿转头问小厮:“既然是有厨案,那可有烟囱?通风否?”
小厮是个机灵的,早就在下面打探清楚了:“有的小姐,小的试过,可以通风。”
宋卿卿连连点头,对小厮道:“把人叫上来,继续在这庙中里找。”
既然是可以通风的,那不然便有排烟之处,而这枯井这般高,宋卿卿就不信会有人天天跳井爬井的折腾自己,必然还有别的入口——狡兔三穴,小孩都懂的道理,这个藏在此处的人不会不懂。
众人又在庙中找了好大一阵,但一无所获,最后险些就要放弃时尘晚却在正堂发现了一处机关。
机关一打开,原本该放着石桌的位置立即移开,而后露出了一道石阶,一路通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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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卿问尘晚如何发现的?
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怎么尘晚一下便发现了?
尘晚指了一下原本石桌前三寸之地放着的那块蒲垫,幽幽道:“入庙,当拜。”
宋卿卿便伸手探去,发现那蒲垫并无异常,再转念一想,她跪了上去,然后身子下沉,呈跪拜礼时果不其然便听见了蒲垫下方的石板有机关响动的声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宋卿卿喜上眉头,好事地问道尘晚:“你跪了?”
不知为何,宋卿卿总觉得尘晚不像是会拜庙拜神的人,但若是没跪,那她是怎么发现的呢?
尘晚没表情地回答道:“他跪。”
说的是唐升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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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唐升栓一脸的战战兢兢。
宋卿卿顿时恍然大悟:“……”
她就知道。
一行人沿着石阶向下,行至二三十步,顿觉眼前豁然开朗,庙下方确实有一石室,点上灯后宋卿卿观察了一下四周,石室的面积不大,但五脏俱全,住一人绰绰有余,衣柜里放着的还有几件衣物,上面灰尘积的很厚,看得出来是被人废弃多年了。
而石室的石床之处,正上方便是紫山姥姥庙的正堂,躺在石床上,上面一举一动,都可听得一清二楚。
“小姐,在那边发现了另外一道出口,但巷子太深,小的不敢再前进。”石室四下查看之后,一小厮回来禀明道。
宋卿卿心下一动,迷雾散去,当即便带着人打着火把进入了深巷,里面弯弯绕绕,七拐八回,最后好不容易瞧见一方石阶向上,沿着上去,居然出来的是唐升河家中后院里。
守在唐升河院中的人对他们这群忽然出现的人也是大为惊讶,众人皆一脸茫然,只有宋卿卿与尘晚心中甚明,对视一眼皆知对方所想。
原来如此,真的机缘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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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升河身上的刀伤深浅不一,而他妹妹唐生南的伤口则杂乱无章,刀刀入骨,凶手是几个人简直便是一目了然的事。
“走,去问问唐姜氏。”宋卿卿沉下目光,道。
唐姜氏与她的丈夫一道来了唐汀五家呆了大半晌,好不容易等到宋卿卿回来了,结果人却是从唐升河家的后院出来的,吓了一大跳,而宋卿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婶子家家中有几人?”
这是来拉家常来了?
唐姜氏看了眼自己丈夫,见没有异意,于是便回答道:“七口人,公公婆婆,还有三个儿女。”
常见的上有老下有小,在乡里不算多。
“此处挨着长眠山,冬日有飞雪吧?”宋卿卿捧着手炉笑了笑,招呼着一旁的生姿去添茶,“天冷,婶子多喝热茶。”
“这天还不算冷的,下雪天才是真的冷呢,”唐姜氏不懂宋卿卿为何要问这些,只老老实实道,“年年冬天都要下上二十来天的雪,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家里呆着,诶……说起来,大约就是这几日要下雪了呢。”
已然是晌午还是大太阳,可口中哈出的白气仍险些都要凝成冰,照宋卿卿来说确实冷,不过对于唐姜氏他们这些常年生活在此处的人来说还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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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卿点点头,客客套套地说了几句自己身体不好云云,聊了几句家常之后又问:“既是如此,那婶子家家中余粮可多?这冬日苦寒,万莫冻着饿着了。”
唐姜氏对宋卿卿半点防备的心思也没有,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回答的话,便道:“有的有的,多谢小姐关心,我们乡下人都有地窖,冬日没到就窖着白菜红薯之类的吃食,饿不着呢。”
“一方水土一方人,我打小是在南方长大,还从没有听过地窖之类的东西,婶子可否详细说说?”
“呦,小姐是打江南那边过来的吧?难怪没听说过地窖呢,那玩意儿不稀奇,咱们这边家家户户都有,就是找个避水防潮的地方挖个洞,贮藏点红薯白薯,还有萝卜白菜之类的东西。”唐姜氏笑了笑,不在意道。
“每家每户都有?”宋卿卿问。
“对。”
宋卿卿颔首,转而终于问起了案子相关的事宜,“我听村长说,昨个儿夜里你起夜的时候见着了唐汀武家后院里有女鬼?”
其实唐荣全并没有说唐姜氏是夜里起夜瞧见的,亦未说是瞧见那女鬼在唐家后院,宋卿卿这般说法只是为了确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