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姿被宋卿卿这一拍手外再加一瞪眼,弄得当下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她家小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发个烧脾气都变了?
——坏了,这肯定是烧着脑子了。
生姿是个很尽责的姑娘,虽然她来到宋卿卿的身边不久,但却一直记着之前大夫交代说宋卿卿身单体虚的事,原本就是个病秧子,还落了水烧没了记忆,自然是得多注意一些。是以,出门在外,就生姿盯宋卿卿盯得最紧,自打登上上京的路之后每日是天还没黑就要宋卿卿加衣,风一吹就要拿手炉,雨一下就要披绒衣,实在是夸张地可以,弄得宋卿卿那么没有一个脾气的人都有点受不了了,莫不是拿她当瓷陶娃娃不是?
生姿正在心里想着自己要怎么哄小姐去喝点药,以防万一,结果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冷不丁的忽然听到自己背后上方的位置传来一道极为死板的声音,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似的,冷冷清清又没感情:“你得伤寒了?”
听着虽然是关怀的语句,但莫名的却觉得对方像是来讨债的一样。
生姿下意识的回过了头,跟着入目的便是那个穿着黑衣长袍,下颚如玉的女人:“……”
女人的身量实在是高,比世上一般男儿都还要高出一些,从生姿的视线看过去,需得仰着些头才能看到尘晚的下巴。
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这傲人的身高的缘故,这个叫尘晚的女人在看除了宋卿卿以外的人的时候眼里都是带着丝丝倨傲,还总喜欢半垂着眼,再配上那张臭脸,虽说确实是貌美,可也难有兴趣啊,生姿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再观尘晚那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约莫是听到了方才生姿的话,故而来关切一番。
也是,就生姿那一嗓子,只要不是个耳背的就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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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卿心里对自己那咋咋乎乎的小丫鬟实在是有些无语,可最无语的是这个尘晚还当了真,跑来她跟前问。
宋卿卿:“……”
宋卿卿:“我没有,只是忽然觉得有点热。”
虽然有些尴尬,但宋卿卿还是不忘多过过眼瘾,别说,这近距离看着尘晚的那张脸真是越看越耐看,肤白貌美,肌肤细腻,也不知道上手摸着会是什么感觉…
尘晚根本不知此刻宋卿卿心中所想,还寡着张刻薄又冷漠的脸,半点也看不出她对宋卿卿有什么关怀,闻言只道:“伤寒的前兆便是发热,口干,舌燥,冒汗,渴水。”
被她全说中了的宋卿卿:“……”
尘晚:“喝药,预防。”
顿,她补充道:“荒郊野岭,病了,不好处理。”
听上去好像挺有道理的,就是这语气实在是听着怵得慌。
一旁的顾盼与生姿二人都对尘晚的话表示了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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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卿:“……”
支吾了半天,最后寡不敌众的宋卿卿还是在饭前被她们三个人盯着灌进去了半碗伤寒药。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她天天吃什么都没味道的偏偏一喝药就能被苦死,脸都皱成了一团,要不是尘晚就在一旁看着的宋卿卿真的很想当场呕出来。
药味实在是难以下咽,最后晚饭宋卿卿都是吃的食不知味,连带着对尘晚也带上了一丝丝不满。
…什么人啊,她就脸红一下的就非要来逼她喝药,喝喝喝……敢情受苦的不是她一样!
正想着,收拾好了马车的顾盼便又来问了一遍如何安排尘晚就寝的事。
宋卿卿心里有气,但也更担忧自己若是真的跟尘晚睡在一道的话会不会因为羞涩而彻夜难眠?——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方才她就只是光想想那个画面就口干舌燥的厉害。
不行不行…她俩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现下就睡在一起的像什么话?她倒是无所谓,左右都是在偏远之地长大,一不想入朝为官二不想科举高中,是以,搞搞断袖…哦不,搞搞磨镜什么的倒也不是不行,毕竟尘晚的那张脸摆在那里的,只是她可以不注意,但尘晚呢?她可是官居从三品的人物,虽然当今圣上当年好女色弄得轰轰烈烈,世人也对此事包容甚广,但到底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若是谁,列如哪位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闲来无事参了尘晚两本子,那她恶罪过岂不就是大了?
如此想着,宋卿卿便正经道:“让她睡我那辆马车吧,到底是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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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舍五入,她们也算是睡一道了。
顾盼:“那小姐睡哪?”
宋卿卿很有一个世家大小姐的担当,不在意道:“不是还有多的帐篷吗?我就跟你们一道睡帐篷好了,只是要委屈一下你们了。”
顾盼自是说不委屈的,跟着便告退回去安排了。
顾盼走后宋卿卿一个人坐在火堆旁的石头上支着下巴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总是在对上尘晚的时候那么不自在,动不动就面红耳赤的……实在是丢人,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意外,毕竟对方长了那么一张好看的脸,又是年长,她一个二十来岁出头的姑娘顶不住也是常事。
想着想着她便越觉得自己没什么错,还连连点头,怪就怪尘晚长得太好看,全照着她的审美长去了,结果正出神,忽然耳边冷不丁的就响起顾盼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小姐。”
走路跟飘着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宋卿卿被吓得一僵:“……”
怎么她身边的一个个说话都跟死人一样,比冷漠是吧?
顾盼可不知道自己因为说话时的语气语调被宋卿卿牵连了,还在那里道:“……方才奴婢将夜里的安排说与尘大人听了,尘大人那边回复说她本是行伍出身,且她这一路多有打扰,对小姐的好意很是感谢,但不必对她有特殊照顾,她就睡帐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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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何,宋卿卿觉得尘晚可不像是能说出这么一长段话的人,这般得体体贴,反倒像是顾盼中间润色过。
而她想的不错,尘晚的原话只有寥寥几个字:不必,帐篷很好,谢你小姐。
“那便依她的,一会你多为她备床被子。”宋卿卿道。
依她对尘晚的了解,对方不是一个喜欢假意客套的人,既然都已如此说了,那她也不好强求,便如善从流的接受了。
次日一大早,用过简单的早饭之后一行人便又再度朝东北方出发,大抵是因为前些时日雨水下得过多,这几日倒是连连好天气,虽不是日日出太阳,但也没有雨水或是大风。
就这样,他们接连行进了七八日,最后一行人终于到了长眠山一带,翻过这座大山,过去便是汝州,再行月余,便可到庆州,若是运气好没有遇上风雪,冬月底便可抵达京都。
不过也就是在长眠山下,宋卿卿一行人遇上了一桩怪案。
此事还得从这几日宋卿卿与尘晚朝夕相处说起,因为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是以,她们二人彼此之间也有了一些了解,越了解宋卿卿便越是对尘晚喜欢得紧,以往她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也分不出来自己这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只知道自己每日夜里总会想着尘晚的音容笑貌而入眠,因为有尘晚相伴,那一路枯燥的行程也变得有趣多了。
其实她俩也未曾有什么越矩之处,两个人大多时候都是在下棋或一道看书,尘晚是个很好的朋友,虽是武将出生,但学识却很丰富,每每宋卿卿有不解之处,尘晚都会耐心为其解惑,久而久之宋卿卿也在不自知的时候对这个人产生了一定的依赖。
二人关系的进展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那日晌午时分,她们一行人正从官道上下来,进到一小村落里打算落脚歇息一日,赶后日早上天好的时候翻山,因为天气转冷,是以,向来体单的宋卿卿便舍了马匹,回了马车里,然后在与生姿独处时,生姿问及宋卿卿是不是很喜欢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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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卿怔了一瞬,第一个反应居然是问自己丫鬟什么才算是喜欢?
她是真不懂,也是真不明白。
生姿便答:“奴婢也不知道,但想着应该就是无论做什么都会想到对方吧?”
宋卿卿听到这个解释之后当下心里就有点失望了,因为她并有做什么事都会想到尘晚,只是夜里的时候时不时的梦见对方,于是她略微有些遗憾道:“那我不是。”
生姿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不是生姿大惊小怪,实在是宋卿卿每日看那个尘大人的眼色实在是不正常,眼里的温柔都快要化出水了,二人又都是女子,有了主仆二人闲来无事时说的什么断袖在,生姿真的很担心她家小姐一个没注意也跟着断了……那可怎么办?
倒不是说女子就不行,只是,只是……生姿偷偷地瞧了一眼走在前面骑在马背上,后脑勺左发鬓处系着单辫的尘晚,只是她家小姐双十年华,又尚未婚配,尘大人哪哪都好,就是身份…诶,只能说造化弄人,想来尘大人寡居多年也是极为不容易的,她不应当如此想。
宋卿卿可不知道自己丫鬟脑子里想的事,还在马车里坐着看诡异怪斋的话本,正是精彩处,忽地听见了外面传来了丝丝喧哗之声,再一细听,还有妇人嚎啕咒骂的声音,乡间妇人情绪激愤之时说的话大多不堪入耳,宋卿卿听了几句之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而身旁的生姿见状便撩开车帘下去打探去了。
对此宋卿卿也未阻拦,想着这毕竟还在雍州的地界里,又是长眠山下,并不算人烟稀少,应当是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方才想到这,下一瞬去而复返的生姿就回来了,撩开车帘对她说的头一句话就是:“小姐,前面有个老妇人似得了癫病,要死要活的去寻短见,他们村子里的村长正在带人抓她,结果跟咱们的队伍冲撞上了。”
难怪外面那般吵闹,想来是那个疯妇闹出的动静太大,和他们一行人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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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看看。”宋卿卿收了书,道。
于是生姿便来扶着宋卿卿下马。
一落地,宋卿卿的身旁便忽的挡下了一片阴影,而浅浅的莲花幽香也随风丝丝入鼻尖,宋卿卿心下一动,一抬头,果不其然的看见了那个表情冷漠寡淡的尘晚。
“当心。”尘晚穿着蓝袍白绒披风,见到宋卿卿下车,她便走至其跟前,道。
应当是担心前面的人没有抓到疯妇,吓到宋卿卿。
“好。”宋卿卿顿时笑弯了眉,道。
“……”骤然看见宋卿卿这一如春风拂面般温柔的笑意,那个惯来在人前显得有些薄情寡义的女人似是怔了一下,然后欲盖弥彰地别过了头,看向了前方。
而宋卿卿则微仰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尘晚那微红的耳根,在心里偷偷的乐开了花。
晚晚这是害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