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月华如水,华摇便想起来自己昨晚干了什么流氓事,不过她现在依旧流氓——揽着公皙辰不放。
他身上总有股淡淡的幽香,混迹着草药的气味,很是好闻。华摇很喜欢。
反正扯是肯定扯不开她的,公皙辰决定不做挣扎,任华摇抱着。
华摇望了望远方落在山头上的橙红余晖,忽然感慨道:“真好看。”然后转头看着公皙辰。
当然,她说的好看,不止是风景,还有他。
公皙辰默了默,心里那汪波澜不惊的湖面似乎泛起了微微涟漪,眸色渐沉,突然间,他像是又变了个人,与陈辞相反的模样,缓缓道:“小将军当真觉得好看?”
华摇似乎已经听惯了他话里时不时带着莫名其妙的冷意,愣是不肯撒手,坦坦荡荡答:“当然,好不好看我说了才算。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强摘的花他总是香的。”
原来,她能听懂公皙辰的意思。
公皙辰,便是那朵强摘的花。
他低头,一眼就能看见华摇手上结了痂却尚未痊愈的伤,喉结上下滚动,他尝试让自己嗓音温和些:“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跟你说清楚比较好,这样也利于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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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没说话,华摇忽然松开手,然后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和,离,的!”
是,强扭的瓜不甜,死缠烂打的人讨人嫌,可他,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了解对方,就这样和离了,华摇不甘心,也不愿意。
公皙辰愣了一会儿,才发现华摇是误会了,原本已经捋好的说辞被华摇噼里啪啦砸豆子一样地打断,瞬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便望着华摇的眼睛,皱了皱眉头:“谁说要和离了?”
华摇:“你刚刚难道不是想说和离有利于我们未来各自发展的吗?”她想,一般以那种语气,那般句式开头的,后边准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结果不是掰了,就是黄了。
“和离有利于各自发展?”公皙辰忽然笑了,“我要敢说出那两个字,你就是把我拆筋抽骨了都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咳咳。”华摇老脸一红,不吭声了,摇头晃脑地想了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会跟我和离!你喜欢我!”
果然,山大王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谁也不懂,但也没人敢问,只能暗自佩服一声——少侠!妙啊!
这回换做公皙辰咳嗽连连,强行避开话题:“关于中元夜我被劫走一事,你就没有觉得哪里奇怪的吗?”
“哪里奇怪?”
对方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说起那一夜,华摇觉得哪哪都奇怪,比如为什么他会买一只白玉镯,又比如庭湖雅亭内的俊美男子到底是何加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年纪几何,是否已有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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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皙辰看她低着头一本正经地思索,当真以为她在想问题,便点点头,道:“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嗯?”华摇抬头,看着小娇夫认真严肃的侧颜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吗?
是不是心有灵犀,反正两人都不知道。
公皙辰道:“东临国的细作混入了京都城,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所幸他们并未深入内宫,否则便不至于从阿七那里得知我早已离宫的消息。”
“那个阿七……听说他是北风堂的叛徒,他干了什么?”
“杀人。”公皙辰道,一脸云淡风轻,好像从他嘴里蹦出来只是吃饭那样简单的事。
“杀了谁?”
公皙辰莫名笑了,转头看着华摇的脸,眼神诡异:“如果我说他其实没杀人呢?”
华摇对他眼底的诡异翻了个白眼:“没杀就没杀呗,卖什么关子,有屁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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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让太子殿下成功破防,忍不住嘴角抽抽。
“咳咳。”太子殿下要开始“放屁了”。
“阿七是我安排的,从他‘背叛’北风堂开始,到他被劫走。”公皙辰一脸得意,瞥着华摇,就差喊出“快夸我快夸我”这样的字眼。
岂料华摇眉头一皱,反倒一脸的嫌弃:“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暴露自己,并让对方把你劫走的?”她仔细扒拉着公皙辰的脸看了看,半晌认真道:“你吃饱了撑的吧。”
“???”这反应,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样?想象中的发火撒气哪去了。
“这都是为了揪出幕后主使。据悉,东临国的世子元钰已经混入了京都……”他两颊被捏着,说话含糊不清,实在可怜。
华摇打断他:“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管。”她亦是少有的严肃,虽然手上没干着正经事,却是一脸的正经道:“我只知道,你是安绥的太子,唯一的太子。除此之外,还是我的夫君,唯一的夫君,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安绥日后无主,我无夫,这便是你想看到的吗?”
不要跟华摇扯什么以大局为重的大道理,她只知道她的任务是保护家国,家为家人,国为安绥,公皙辰是她的家,也是她的国。
这孩子整日里没什么正形,较真起来真是比牛还倔,不管不顾,华摇道:“反正你不许再让自己置于险境了,可以吗?”
华摇眼里有微不可查的恳求,她身为小将军的不可一世,此刻只剩一星半点。公皙辰仿佛望进了她的眼里,察觉到了那般情愫,却是固执地叹一口气,然后将她攀在自己身上的手默默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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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会让他将我抓走。”公皙辰道,“届时,他一定会派人大肆宣扬太子被擒的消息,以此扰乱民心。至于人贩一事,你不必忧心,我已安排妥当。那刘兆之所以能猖狂这么久,无非是有人暗中助他,且抓不到他贪污受贿及拐卖孩童的证据,总之接下来会有人收拾他的。”
手腕蓦地一凉,华摇低头看去,发现公皙辰正将一个白玉镯套到了她手上,那清冽淳淳的声音继续道:“你的任务便是将今夜一切都忘记,继续当好你威风凛凛的山大王。”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危险。确实,如华摇所言,也许一个不小心他就死了,那时候,安绥国失去的会是一个太子,仅仅是一个太子。但若是不做,失去的,就会是一个国家。
他还是想活下去的。
还没看够世间风光呢。
除此之外,华摇要他活着,要他一定活着,那他便要活得好好的。
“这个镯子?”华摇一度以为他是故意要花她银子才买下的,没想到竟然戴到了自己手上。
这点连公皙辰自己都没想到。起初他确实是出于报复才买下的白玉镯,仅仅是因为那些东西里,一眼看过去,就属这玩意儿最贵,便想都不想,开口要下。
为什么最后又会送给华摇了呢?
公皙辰也没反应过来,大概是一时兴起,他脑袋糊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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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这也算是她的东西。
是她的,便是她的。
想起华摇的霸道,他又有些忍俊不禁——好像连自己都是她的。
“听话,我相信你,你会保护好我的。”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想要摸摸华摇的头,瞬间,又愣在那里,迟疑不前。
然而在他犹豫的时候,却是华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笑,认真恳切地说道:“好,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一次,公皙辰明晃晃感觉到了心里头那一闪而过的情愫。
……
当个什么都不知情的山大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翌日,华摇难得醒得早,就上下左右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陷入了沉默,还时不时就羞涩一笑,像被热水烫过的大虾一样。
屋外有人胡咧咧地喊着,嗓门大到快要冲破她的房门。幸好,那大嗓门在她门前停下了,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轻呼:“老大,老大?快醒醒呀,出大事了。”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
若非华摇耳力不错,只怕对方在门口喊上半天都不见有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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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伟,见着华摇的第一眼,张口便是一句:“不好了啊老大!”
老大都要给你喊衰了。
华摇无力扶额:“有屁快放,不放滚蛋!”
那小伟便不敢磨蹭了,瞪着两个大眼珠子道:“现在京都里到处都在传,说民间孩童失踪案数起,陛下闻而不管,实则包庇天尹刘兆!城里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华摇猛地一把抓住小伟:“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怎么把陛下也扯进来了?!”
小伟疼得拧了拧眉,咬着牙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一大早,好多失踪孩子的父母纷纷拥到了宫门去,大多都是来自各个村庄的,在宫门口哭作一团。”
原来这就是公皙辰说的安排吗?
“还真不是闹得一点点大啊……”
“可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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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京都看看。”
华摇走得匆忙,连配剑都没来得及带,便骑马奔着京都去了。
一进城门,往日人来人往的街道都寂寥了不少,华摇只扫了一眼,紧接着愁眉不展地往宫门方向去了。
果然,百姓大多都拥堵在宫门口,除此之外,便是堵在衙门口前,以及各位高官大人的府前。
安绥国历来民风纯朴,百姓和善,第一次遇见这档子没天理的事,理所应当地聚集在一起,倒一点也不畏惧拿刀拿剑的士兵似的,一个个奋力吼着:“孩子还来!孩子还来!”
华摇也是头一遭看见这种全城齐心协力的大阵仗,要说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那定是假的。
人群外围似乎站着一个熟人,华摇眯眼细瞧,喊一声:“梅子!”
梅子西便扭过头来,看见华摇,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