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记忆中的位置,朗薄渊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五里内的房屋都受到了冲击,像被什么巨大的怪物重重踩过,成了一摊废墟,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些荒败的景象本该就是在这里的,可在这些残破的房屋周围,偏又有一些绿草和小花,顽固地炫耀着自己的颜色。
这样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很难想到,就在几天或几个月前,还有一个孩子从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出来到门口仰头数星星。
院外梧桐树和香樟树旁,还有一对父母斗着嘴,树下坐着一个姑娘和少年,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吵架。
这都是朗薄渊一路走来时探得的记忆。
“魔君找到了吗?”寒玉猫着腰,拿着棍子拨着草丛。
朗薄渊在塌陷的房屋边上翻找着:“还没有,想必是风吹到其他地方了,应该就在附近。”
“小秀你呢?”寒玉直起腰,转头找着阴秀在哪。
阴秀道:“没——”
“我们都找了半个时辰了。”寒玉听到他的回答后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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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
所有人立马都往增石在的地方赶去,他们都看到增石伸长了胳膊,要够着树上的那一页蓝色纸。那片纸停的地方确实很高。
生怕掌风控制不住力道破坏了书页,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秀,你去试试。”就在寒玉要推阴秀上去试试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上面,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来。
寒玉拉着阴秀围到了朗薄渊身旁,都看着他手上那张纸。
蓝书页被从中间撕碎,还有魔兽爪痕撕扯过的痕迹,像片被利刃划过的树叶。
书页上依稀看见得那一个毛笔写的“志”字,志字上面,好像是个“花”字。
“花志?这是什么书?”增石问道。
朗薄渊下意识接道:“万花志?”
“万花志?哦,我想到了,上次魔君和我们救了一个小公子,他拿着魔君的画像,说魔君在他家里写过一本万花志,他们祖上有人留下了这本书,慢慢地就成为了他们家的传家宝,听说后来又到了顾家姑爷手上。”寒玉道,“原来他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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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志……
小傀儡听到让他熟悉的名字,眼睛一闪亮光,情不自禁地围到了朗薄渊身边。
“主人,我可以看看吗?”小傀儡的手抓着纸的一角。
朗薄渊心想,难道你认识不成?
想是这么想,但还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给他了。
他记得小傀儡之前也在找一本书,该不会就是这本?
小傀儡双手接过被抓烂的书页,三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残破不堪的书页,力气都不敢使。
他摸着书页的样子就像在抚着一只蝴蝶的蝶翼,仿佛手上力气一重,书页就变成蝴蝶受惊飞跑了。
“小傀儡怎么哭了?”小傀儡的下巴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增石看到后,指着小傀儡惊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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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什么?”阴秀也不解其中原因。
看到小傀儡无声地哭着,寒玉垂在身侧的手抓了抓自己的裙子,居然有了点想抱着他安慰一番的冲动,先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但再一想,又觉得能理解了。
能有谁看到这么一个眼泪汪汪的小可怜不会觉得心疼。
“小傀儡很在意这本书,上次偷偷溜出去就是为了找它。”
朗薄渊的话音也有了不安。一见到小傀儡哭,他就有些拿不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失控,但他暂时也找不到办法解决。
他不知道小傀儡为什么对这本书这么执着,又为什么对他说要还他的清白。
增石从怀里递了一个帕子给小傀儡:“想必他很喜欢吧。”
万花志,顾名思义记载的都是花。他这么讨厌花,小傀儡却这么喜欢花,到底又是为什么。朗薄渊站在原地看着小傀儡的脑袋想了好一会,也没想清楚。
这次小傀儡却没有接受增石的好意,他还是固执地拿着书页,一只手都不肯从书页上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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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石的手还停在空中,等着小傀儡接上,一晃神,手中的帕子空了,竟被另一双手拿去了。
朗薄渊拿着帕子到了小傀儡的面前,没有先拿走他手里的书页,而是拿着帕子擦去了他脸上的泪。
朗薄渊亲眼看着自己的手稍一用力,小傀儡脸上的肉就凹陷下去,又很饱满地弹了回来,有时小傀儡还会吸口气,一抽答鼻子,脸就像也跟着呼吸了一样,随着他吸气的动作一鼓一鼓地。
小傀儡隔着眼里的泪水仰头看着朗薄渊,把书页护在他怀里嗫喏道:“主人……主人,对不起…对不起……”
朗薄渊不知道他一个劲地道个什么歉。
他还没说什么,小傀儡哭着哭着就哭得更凶了。
“我来安慰他吧。”寒玉正好想着假借着安慰的名头趁机摸摸小傀儡的脸。
“也好。”朗薄渊也点点头,寒玉身为姑娘家,心思细腻,脾气……虽然不怎么好,但应该擅长处理这样状况。
朗薄渊正觉得自己耳朵能清闲了,刚要退后一步给寒玉让位置,小傀儡的手就圈住了他,让他动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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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埋在他怀里哭了?
朗薄渊板起脸色,质问道:“本君允许你靠这么近了吗?”
“没有呜呜呜……”小傀儡脸闷在他怀里,说出来的话瓮声瓮气,手却丝毫不放松。
“没有还不快松手。”朗薄渊有一瞬觉得是不是小傀儡只是想趁机抱他。
“好……”
身后的手确实松了,朗薄渊正打算离开他,小傀儡就站在他面前抹了一把眼泪,小声抽噎着,身影晃来晃去,好像站不稳了。
他已经转过了半边身子,脚下一动,小傀儡也失去了支撑,低着头要往地上倒了。
好在赶在小傀儡头栽到地上之前,朗薄渊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在他怀里的小傀儡眼睫还沾着泪滴,想要睁开眼,但又没有力气了,像蝶翼一样挣扎了几下,就闭上了,手里还攥着那张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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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薄渊试着从他手里抽出来,用了点力气,书页还是被牢牢地攥着,又试了几下,无果,朗薄渊只得放弃了。
“魔君,他怎么了?要晚辈看看吗?”增石观察着小傀儡的脸色,袖子下的小黄鸟随时做着要飞出来诊治病症的准备。
朗薄渊简单道:“哭晕了。”
“我们还要继续找线索吗?”阴秀见状问。
“阴仙君若是还想找,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继续找,本君要带着他先回去了。”朗薄渊抱着小傀儡,头也不回地朝着破庙的方向走去。
几个人商量过后,都一致地跟着他回来了。
恍惚间,小傀儡贴在他暖热的胸膛前,闭着眼睛,身子本能地追着那点热靠近。他的耳朵贴在上面,还能听到有规律的声音,是主人的心跳声。
“主人,我想起来了……”靠在主人怀里,小傀儡唇色浅淡,虚弱地小声道。
小傀儡摸着胀痛的脑袋睁开了眼,朗薄渊就在他身旁坐着,见他醒来了,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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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要那本万花志吗?你若真想要,本君有办法。”
“主人……”小傀儡揉了揉眼,抽着鼻子,神情楚楚动人地直望着他。
“但找到之前,你得先告诉本君为什么这么在意这本书。”
“主人。”小傀儡在他耳边低声喃喃,冰凉的额头紧贴着主人的额头。
朗薄渊的手放在小傀儡的背上,不忘布起一道结界。
脑海里模糊的记忆就像一层浮在镜面上的灰尘,被人吹开了般,变得清晰了。
朦胧的薄雾散去,记忆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久到朗薄渊都忘了是什么时候。
直到眼里浮现出了一座熟悉的被缥缈雾气包裹着的小山,朗薄渊在凡间的记忆才被唤回了一些。
这里正是朗薄渊在凡间时所在的修仙门派,门派在一座山上,因山上常年积雪,山形又因为像牙齿状,因此叫做雪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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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代魔尊继位之前,膝下的每位子嗣都会在很早的时候被送去凡界试炼,魔族子嗣一向很多,但最后能回到从凡间魔府的,只有一个。
每位被送到各大门派的魔族皇子和公主们都以在凡间能拥有响亮的名声和呼声,在门派里出色完成惩奸除恶替□□道的艰难任务,最终通过各宗门对决,获得掌门最高认可为荣。
对整个魔族来说,这也是一种在凡间扬名树威的办法,更是魔族为挽回在六界中早被败坏的名声的一个大好机会。
在雪牙山上最高的山峰里,一群穿着青衣的修士正用着近来新学的功法进行比试。
比试者脚下处在一圈法阵里,正因为有法阵限制,里面打斗得再热烈,都不会影响到外界。
正在比试的人面对面而站,法阵隔绝了风,他们的衣摆却无风自起。
里面的气氛紧张,围观的人活跃,一群男女修士都围在外面观战,时不时喊上一声。所以这比试在外人看来,完全是乱糟糟一片。
“我看他会赢!”一个姑娘指着其中一个男修士。
“快看!他要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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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到最后,呼声就越激烈。
一般围在外面观战的人都会提前压好会赢的人,若是自己压中的人打赢了,周围会响起一阵阵的欢叫声。
比试者都以被人叫名字为荣,要是有男修士当众喊他的名字,则表示一种认可,也代表着改日一起切磋的邀约,若是女修士喊,则代表着对这个人的喜欢,不过常常是姑娘的呼声被男修士的声音压了下去。
只有一个人在场时例外。
“快点让路,大师兄来了。”一个姑娘拨开了前面挡着她道的几个男人,声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听到大师兄这三个字,所有姑娘齐齐回头望向身后,人群自觉让开一条路。
望了好一会也没见到大师兄的人影出现。
“怎么还不来啊。”有姑娘已经急了。
“你不知道大师兄性子温吞,向来做事都慢,有什么好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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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不疾不徐。”一人更正道。
“别人恨不得御剑乘风而来,到场上痛快打一场,他偏要用脚走过来,这也叫不徐?”这道声音的男修士刚说完话,就被人挤到了外面去。
“来了来了。”
气氛到了最热烈的时候了,其他男修士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情景,各个带着自己的剑离开了,剩下的大多是女修士了。
“大师兄!大师兄!”所有声音都整整齐齐地响成一片。
“衿逸舒!”有一个胆大的喊了一声。
被叫着名字的大师兄缓缓迈步走来,一路上听着姑娘的声音,脸都浸了层桃花色的薄红。
一身普通青衣校服穿在他身上比一般人都要显得白净,青衣下他的身材挺拔出众如一根翠竹,每一步的姿态都能让人想印刻在画里久久留存,恍如一位刚从云端上走下来的仙人。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进了法阵,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拔剑,而是对着外面一个方向叫了一声“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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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仙风道骨,着着黑色道袍的男人点了点头,之前几场一直都飘散在外的思绪终于回到了比试上,目光落到了他这个大弟子身上。
“师弟,早。”衿逸舒朝着自己的对手微微一笑。
对方早都等不耐烦了,随便应付了一声,就拔了剑。
衿逸舒仍和平日里见了师弟后单纯打了个招呼一样,垂下了眼,还有心思理了理自己有些起皱的衣袖。
坐在山峰顶端的一个人见此,发出了一声淡笑,底下发生的一切无疑都落入了他的视线里。
其他女修听到了也没有仰头。
他们都知道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