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柊生脖子被咬破的地方正往外不停地涌出鲜血,染红打湿了她洁白的衬衫,顺着她指尖滴到地上。
她紧闭着眼,面色苍白,眉头蹙着,眼角的泪还没干,已经昏迷不醒。
宫千月拿手绢压着捂住伤口,手止不住的颤抖,他难得一见的慌张无措,头发也凌乱得来不及管,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好,还是裴修司稳住他情绪,先联系医院急救部门,再给家里打电话,开着车往医院狂奔。
等到了医院的时候,把人往移动床上一抬,推着就进了急救室,门上的红灯亮着,宫千月就和裴修司在门口一直等。
他紧张地在门前来回踱步,惹得裴修司眼晕心烦。
没过一会儿,裴洸松和舒云雅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宫千月身上沾着的血,舒云雅腿脚一软,若不是裴洸松扶着,就会跌坐到地上。
裴修司和裴洸松已经一年多没见,他不自觉站直身体,像是以往做了什么错时那样,“……爸。”
裴洸松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习惯性板起脸问他,好像责任都在他一样,“这是怎么回事,你妹怎么就发生这么大危险?”
可裴修司自然是不知道经过,他只也是被叫过来救人,站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直在一旁晃神的宫千月上前一步,声音有点喑哑哽咽,“伯父,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她,让她差点被一个一直跟踪她的&标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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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道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是个alpha,要你保护做什么。”裴洸松扶着舒云雅坐到椅子上,他是那种有些大alpha主义的人,自己性别为alpha的小女儿居然让一个oga弄进了医院,说出去都不够丢人。
可是裴柊生从小就看起来可爱软糯,能成为alpha仿佛一个意外,他从来没像要求裴修司那样要求过她,连打骂都没舍得,就想着差不多得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有点气不顺,而舒云雅则直接坐在那里不停压抑着声音哭,她一想到裴柊生在里面做手术就止不住瞎想,万一女儿就这么没了怎么办,她还那么年轻,恐惧和不安在脑海挥之不去。
等急诊室门上方的的变色以后,他们几个人站起身,宫千月冲在最前面,问医生,“她怎么样?”
好在裴柊生的伤势也就是看着可怕,虽说多流了点血,oga想要标记alpha不是那么容易的,她腺体部位受了点伤,一时半会儿都醒不过来。
“没事,还好送来的比较及时,她没有被标记成功,身体休息两天就好,毕竟年轻,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这段时间她对oga的信息素都可能会比较排斥,”大夫是个alpha,看了眼宫千月和舒云雅这两个明显看起来情绪最激动的人一眼,“你们照顾她的时候,把抑制环戴上,不然会引起她的不适。”
他们俩点点头,裴柊生被护士推到单独的病房,裴洸松和舒云雅跟着走了进去,听医生说没事之后宫千月就松了一口气,去办住院的手续。
虽然关系还有些尴尬僵持,裴修司念在他俩毕竟也上了一定年纪,即使舒云雅想留下,也好说歹说,表明自己今晚会在这里陪夜,劝送走他俩,让他们明天再过来。
裴修司给姜若茶打了个电话,跟她大概说了下发生了什么,然后告诉她自己今晚不回家,现在已经将近深夜,人是铁饭是钢,他和宫千月还没有吃晚饭,等裴柊生醒来也需要进点流食。
等宫千月回来之后,裴修司去外面买了些食物,把粥装在保温杯里,万一裴柊生半夜醒了也能喝口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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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在买来的热狗递给宫千月,“多少吃点。”
“吃不下去。”宫千月眼里带着血丝,视线完全盯着床上脖子绑着纱布,闭着眼口鼻蒙着呼吸机,手上也打着点滴的裴柊生。
床头的机器发出滴滴的声音,她这脆弱易碎的样子让他心疼得不行,他不是大度能容之人,想起阮秋桐,就恨不得抽筋扒皮。
见她睡得熟,怕打扰到裴柊生休息,两个人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久违地聊心。
“你那时看着病床上姜若茶时候的心情,我现在大概能明白了。”宫千月本想抽烟,考虑到这里是医院,从盒子里抽出一半又退了回去,平日看起来清风朗月的人,现在带着点憔悴。
当年,姜若茶的初恋为了救她而死,她整个人崩溃,裴修司就把她绑在身边照顾,多年后两个人修成正果。
裴修司本来是寸头短发,她一句不经心夸赞就留这么长,那宛如老妈子一样做饭收拾屋子的样子,宫千月为此还嘲笑过他,现在想来是自己不懂罢了。
“你这刚哪到哪,她当时是自己活不下去了。”裴修司咬了口手里已经有点凉了的手抓饼,他皱了下眉,这和他做得比起来难吃多了。“柊生这只是意外,你也别太过担心。”
再冷漠的人,染上了情爱之后就会变得患得患失,有了一碰就输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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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军校出身,以前对于受伤这种事情向来不屑一顾,觉得算不了什么,然而伤的是心上人时,就学会了惧怕与恐慌。
外面下起了急雨,雨声打在婆娑的树叶上,医院里的空气也变得阴冷潮湿。
宫千月没有回他的话,头搭在椅背上,眼底是浓郁化不开的绿。
裴柊生第一次醒来是在半夜,她半睁开眼,那股消毒水的刺激味道让她意识到这里是医院,迷迷糊糊才想起来,晕过去之前宫千月和哥哥赶过来,打断了阮秋桐的标记。
她侧过头,宫千月坐在床边的坐椅上,倚着靠背休息,不远处裴修司歪在长椅上已经睡着了。
听到她轻微发出的动静,他赶紧问她,“醒了?要喝水吗?”
裴柊生感觉脖子有点疼,麻药过去之后阵阵钻心,她嘶了一口气,轻轻摇了下头。
她从被子下伸出手,勾住他的手指,拿脸蛋蹭了一下。
这种小动作格外让人心软,宫千月摩挲了一下,“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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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裴柊生没有说实话,声音沙哑,勉强笑了一下,她想让宫千月也休息,“你上来……一起……”
“不了。”宫千月摸了摸她的头,“睡吧。”
他的手掌宽大,有安抚人心的作用,裴柊生渐渐又合上了眼,一夜无眠。
再次醒来之时,身边的人换成了舒云雅,她见裴柊生醒来,眼底的泪还没落下去,赶紧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裴柊生见此心底一柔,“妈妈……”
“嗯。”舒云雅想去触碰她,但又抹不下脸,裴柊生看了出来,也没强求,“……我想喝水。”
舒云雅赶紧起身去倒,端到她面前的时候,裴柊生少见的向她撒娇,“你喂我,好不好?”
接下来两个人相处就轻松了不少,也越来越像正常的母女,之后几天偶尔病房里还能传出来两个人说笑声,裴柊生有一瞬间甚至想要感谢阮秋桐,如果不是他,也不会得到这么多人的照顾和关心。
江笙和蒋柏川也过来看过她,他们不知道裴柊生为什么住院,以为她是出车祸伤了脖子,江笙这人迷信,非说现在办公桌的位置位于东北角,风水不吉利,不然他俩怎么能接连住院。
裴柊生笑笑,接过花说只是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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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警局的陈队也过来看她,做了些笔录,因为宫千月就在身边,裴柊生有些细节总不太想让他知道,再加上阮秋桐的过往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就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
这两天,关于阮秋桐的事,她在医院想了很多,觉得他可怜,又无法完全原谅他,最主要的是,他还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儿子,他要是真进了监狱,最可怜的还是那无辜的孩子。
“我想……这事就算了吧。”裴柊生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下宫千月,纠结着手指,“毕竟没标记成功,我也没有什么大事。”
其实裴柊生也留下点心理影响,比如说不想照镜子,看到自己的脸就会想起那个房间,偶尔会做噩梦,和宫千月最近不能太亲密接触,因为闻到信息素味会有点反胃。
她倒也不是圣母,只不过毕竟除了最后一次,阮秋桐对她一直算得上很好,被判刑,获得赔偿这些对于裴柊生来说,也不会觉得痛快,想到那个可爱的孩子,还叫过她一声妈妈,裴柊生就狠不下心让他无人扶养。
“只要……他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再跟踪偷拍我。”裴柊生作出这个决定也不容易,“我打算和解。”
宫千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别过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送走陈队的时候,陈队叹了口气,“那个oga在看守所里,又是绝食又是想要自杀的,就是想见小裴一面,我该不该跟她说。”
“别告诉她。”宫千月摘下眼镜拿手绢擦了一下,然后再戴上,“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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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桐在里面得不到任何关于裴柊生的消息,他有些后怕自己真的伤了她性命,疯狂地想要见到她。
等听说有人要探访他的时候,阮秋桐下意识以为是裴柊生,满怀欣喜地走到访问室的时候,发现玻璃对面坐的是穿得西装革履的宫千月。
那个他嘲笑过老男人的&,看起来俊美高贵,身上的西服服帖连个褶子都没有,鼻子上架着金丝眼镜,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双手交叠搭在腿上,垂着眼等人,看起来就像上位者。
总之,和他这个在监狱里,穿着灰色囚服,脸色憔悴眼底青黑的人有云泥之别。
他感到难堪,转身就想走,宫千月坐起身子,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
“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