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元!
二月二十一,阴。
天色尚是昏沉,贡院外就已然站满了引颈而望的举子。
人山人海,甚是稠密。
让人惊奇的是,这样万人齐聚的大场面,竟是出奇的寂静,举子无一不是噤声,等待着张贴黄榜。
甚至,有些人为了早一点望见自己的成绩,愣是贡院外熬了一宿,就位静待放榜的那一刻。
淮左举子也赶来看榜,挤来挤去。
就连本应上朝的右副都御史江志,也特意称病告假,为的就是衡、章惇几人都走过来打了招呼,江昭礼貌回了礼。
这十几天的休息时间,几人曾聚在一起游玩,已经成了朋友。
苏轼、曾巩和章惇心中焦急,往人堆挤了进去,余下三人则是与江昭站在一起。
不过,几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思,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黄榜来了!”
“来了来了!”
一声惊呼,激起千层浪。
禁军护送着几位考官张贴黄榜,那些举子心中着急,却也不敢逾矩。
不一会儿,黄榜张贴完毕,一些喜讯也陆陆续续的传出。
“五十七名!”
有不惑之年的灰袍老者望见了自己的名字,大声喊了出来。
“九十七名!”
“我中了,我中了!”
有两鬓微白的汉子仰天长笑,喜极而泣。
“不可能,我怎么没中呢?”
“我自己考的,我的才学,怎么可能不中呢?”
有举子双目睚眦欲裂,质疑春闱的公正性,遭到禁军阻拦,意气风发不复,竟似是垂暮老者一样。
“啊啊啊!”
“我对不起乡亲们的期望,我对不起妻儿老小!”
有举子以头撞地求死,头破血流,遭到禁军阻止。
“哎呀!”
几十位富商一拥而上,围住一位自称“三百七十名”的中年贡士,希冀榜下捉婿。
“公子可曾婚配?”
“未曾。”
“小女年方二八,嫁妆七千两,温柔贤淑”
“公子,小女年方二七,嫁妆八千两,素有贤淑名声”
“一万两,外加水田百亩!”
不一会儿,已经出了结果,那出钱一万两的富商捉到了进士女婿,连忙遣人护着贤婿,悉心呵护着远去。
因殿试仅排甲衡三人,此刻心中也有些耐不住,往人群里面挤进去。
就连江昭,也不免心中躁动了不少,向着黄榜望去。
不过,他无需去挤,祖父江志提前遣了几个识字的小厮去看榜,他的书童禾生也早已挤进了人堆。
长时间高居庙堂的老爷子江志,竟也不免背着手踱步走来走去。
这种事情,上至权贵,下至寒门,谁也无法幸免。
“中了,中了!”
“公子中了!”
“公子是会元!”
会元二字一出,如投石入潭,引得不少人注目。
“这是哪家的公子?”
几个喊着的小厮尚未走出人堆,就有人问了起来。
“淮左江子川是
会元!
凭空的冒出来一个不知名的人物,你说你是衡。”
“凭什么,他凭什么衡一个寂寂无名之辈,凭什么衡走了过来,举手投足尽是意气风发。
同一时间,走过来的章惇脸色很是难看。
他也中了,但作为叔叔,他没考过侄儿。
作为叔叔,输给侄儿,他不服!
“恭喜子川。”章惇上前行了一礼。
“多谢。”江昭望出章惇脸色不对劲,却也不知该怎么安抚。
毕竟,章惇是上了榜的,只是人家自我要求够高,心中不满意而已。
章惇沉着脸站了几秒钟,一边往边上走去,一边说道:“恭喜侄儿名列衡心中正是欣喜,并不与族叔计较。
不一会儿,苏轼也走了出来。
“怎么样?”江昭问道。
“五十三名。”
江昭微微点头。
一般来说,一甲三名,二甲六七十人。
论、判、诏、诰、表衡。
要是没记错,这话是苏轼评价章衡的吧?
当面就抢啊?
“子瞻太过赞誉,昭愧不敢当。”
当面就当面吧!
不一会儿,其余的人也都出了结果。
曾巩三百一十三名,曾布一百七十五名。
张辞一百六十五名,陈辅未中。
相比起已经二十六七的张辞,陈辅少了好几年的积累,运气也差了点。
此外,参加春闱的两三百名淮左举子,中了二十七人,几乎都是四十来岁的老者。
该说不说,扬州不愧是繁华之地,学业兴盛。
此次万人大考,取三百八十余位进士,差不多是百中取三的概率。
扬州不到三百人参加,二十七人取得贡士,近乎百取十,实在是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