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两点左右,楚炀来到朗家坊。
许旻早就等在门口,那头黄毛在日光下一耸一耸的。
“炀哥!”
许旻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的人已经到了,现在混在游客堆里。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再等等。”楚炀给陈昔打电话,还没接通,听见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引擎。
一辆埃斯托里尔蓝的宝马帅气的刹车,停在路边。
许旻“哇哇哇”的乱叫:“上个月车展上刚出的魔鬼蓝啊!”
“炀哥,是个大客哎。”许旻拽住楚炀的袖子,小声逼逼,“要是能去我家的铺子就好了。”
接着,他就看到他炀哥走到那辆车车门边,敲了两下。
陈昔放下车窗:“亲爱的炀,我今天这身怎么样?为了出镜特地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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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旻脑袋一伸,对楚炀道:“亲爱的???哥,你亲爱的?”
“不是。”楚炀推开许旻,“是来交学费的暴发户。”
陈昔今天穿了件黑色款的休闲西装,袖子和领口处缀了两串的哑光亮片,这人故意露出一只格拉苏蒂的复古式腕表。
在朗家坊里,活脱脱一只行走的大肥羊。
许旻憋笑:“真像!我们就专门斩他这这样的。”
暴发户陈停完车,从后座拿出一根自拍杆,装上手机,对准楚炀就要开始拍摄。
被楚炀一手挡住摄像头:“别拍我。”
陈昔遗憾道:“why?你上镜的话,一定立马上热搜。”
许旻兴奋的蹦跶过来:“土豪哥……”
陈昔躲开他两步,满脸嫌弃,许旻忙是改口:“陈哥,我我我,我想上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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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昔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他两秒:“拍完了,上不上得了,看缘分。”
许旻痴呆状:“就这么完了?”
陈昔很认真的点点头:“完了。”
说完,撇下许旻,追上楚炀。
三人进了坊子,朝尚湖街的古唯轩走。
这个时间点,街道两侧的店铺最忙碌的时候,举着小旗子的导游拿着扩音器指挥游客。
人群摩肩接踵,从一家铺子涌进另一家铺子。
坊子里有不少仿古的沿街雕塑,成群结队的游人挤在前面排队打卡。
陈昔身为建筑设计师,瞅了圈这些雕塑,就没兴致了。他抬抬墨镜:“昨天回去后,陆渣有没有找你?”
“没有。”楚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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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念了我一晚上。不对……”陈昔点开手机上的消息,“是骂了我一晚上。死活不许我拉你下坑。”
陈昔和陆时楠的聊天框中全是陆时楠发的语音,每一条都发足了六十秒,整整齐齐的一排消息。
陈昔随便点开一条,立刻响起陆时楠暴躁的声音:“你他妈的要分手,自己去分,找他干嘛!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个火包友他妈的是个三十六线武行!姓楚的细皮嫩肉,要是被撕坏了,你拿什么赔给老子!你找别人去,不许找他!”
楚炀听了几条,没什么反应。
陈昔长吁短叹的诉苦:“全是这样,他训了我大半夜。”
许旻也竖着耳朵,咂嘴问:“炀哥,这人是在说你吗?听得出来,对你挺关心的。”
他又“啊”了一声,“不过我咋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像上次的大韭菜?”
“你听错了。”楚炀听着一大串的语音,面上沉冷,心脏微妙的跳快了一瞬。
陈昔没注意到楚炀的情绪:“炀,你可别因为陆渣,就放我鸽子啊。”
“不会。”楚炀漫散的望向古唯轩,“这是我和你的事,和他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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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古唯轩门口已经拥堵着不少游客。
有许旻找的人,还有不少旅行团带来的人。
楚炀叮嘱陈昔:“待会进去之后,你看中什么,就让拿什么,一定要多拿。”
陈昔:“你在镜头里能看出眉目?”
“看不大差,他店里的东西,我大致有数。”楚炀接通和陈昔之间的电话,“耳机戴好了?等下我怎么说,你就跟着问他们。”
“好嘞!”
陈昔打开直播,有板有眼的介绍起今天的行程,跟在人群里,进了古唯轩。
楚炀在店铺对面树荫下,找了张观赏椅坐下看戏。
许旻拿着两杯满满的关东煮,坐到他旁边,把一杯给他:“哥,你真打算搞垮李大头啊?”
他嚼着咖喱牛肉丸:“牛逼!他在朗家坊横了多年了,截胡,卖次品,大伙都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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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只是来报私仇的。”
……
古唯轩里闹哄哄的,挤得人山人海。
李盏东不得不亲自出来招呼,那颗大头的脑门上渗着一层薄薄的汗珠。
店铺开了好几年,头一次那么多客人一起来买货,在他眼中,就是一茬茬碧油油的韭菜。
“老板,这个花瓶拿下来看看,对对,紫色的那个。”陈昔举着手机,他这一身行头,就是妥妥的告诉所有人,老子有钱。
“哎,好好!”李盏东观望了一堆客人,决定逮住陈昔亲自接待,“这是明代的青花凤羽瓶子,好东西,大客你放心,绝对保真!”
陈昔把花瓶放在摄像头下,很慢的转了一圈,过了会儿,装模作样道:“老板,我好心来淘货,你不能见我面生,就糊弄我啊。”
李盏东心下一紧:“不敢。”
陈昔把花瓶瞎几把看了一通:“明代青花,青色润,白中透光,不晕色。你看你这个,凤羽的根部,青色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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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盏东急了:“怎么可能!”
“哎,这个不行,你们店里怎么就没个真东西呢?”
“大客,你不要乱说!”
陈昔举起手机,对准其他人,大部分是许旻找来的混子,那些人七嘴八舌的附和。
“是啊,我这儿看了半天,也觉得有点问题。”
“我也是,这枚玉章太轻了。”
“就是,就是。”
一时间,店铺里全是对货品的不满,陈昔把镜头扫向全场。
这下倒好,直播间里跟着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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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盏东听得脸都白了,和几个营业员慌忙解释。
陈昔悄悄按住耳机,低语:“效果怎么样?”
……
“哈哈哈哈哈!”
古唯轩的对面,许旻把嘴里的一颗丸子都笑掉了:“哥,你看李大头那张脸,白里发青,和他那只花瓶好像哦。”
许旻手机里开着陈昔的直播,在线观众越来越多。
一开始的评论是“哇哦,昔哥开直播了!”
“昔哥今天好帅。”
“想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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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建江的朗家坊,我学校隔壁,我要去偶遇。”
等陈昔的那只凤羽花瓶一出,评论画风渐渐变了。
“握草!这卖的是假货?”
“我知道这家店,古唯轩,我外公之前在里面买过一对古币,后来专家鉴定说是仿品。”
“这家店好坑啊!”
“昔哥开怼了,昔哥牛逼!”
“扩散,扩散!把这家黑心店曝光。”
许旻刷着评论,笑歪了嘴:“哥,你看直播也能看得这么仔细?”
楚炀按住耳机线的话筒:“陈昔拍得很仔细,这只花瓶的仿工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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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旻竖起大拇指:“大神!偶像!”
“滋滋滋……”
楚炀的耳机里传出几声电流音,跟着是陈昔问李盏东的声音:“这只砚台啊,你看我像文化人吗?”
“现在在看什么?”楚炀转向许旻手机上的直播画面。
“哦哦,一只砚台。”许旻喝了两口关东煮的汤,“我觉着不行,灰突突的,那些纹理有点糙。肯定是假的。”
楚炀没听他说话,眉心蹙着,静静看着直播,和陈昔道:“把背面翻近一点,前端纹理处打个灯光看看。”
直播中,陈昔一一照做。
“问价。”楚炀小声说。
“2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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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昔并没说话,楚炀已经听见李盏东迫不及待的回答从耳机里面传出来。
楚炀拿过许旻的手机:“120万,最高价,问他卖不卖。”
“啊,120,是不是杀得太狠了。”陈昔有点怂,楚炀这个价几乎砍了一半。
楚炀盯着直播画面,面容沉静:“就这个价,让他难受。”
陈昔:“啥意思?”
陈昔不懂古玩,无条件相信楚炀。他没想到他开价之后,李盏东脸上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样,又憋屈,又犯难。
陈昔看得出来,李盏东很想出手,但真又不舍得。
现在网上沸沸扬扬他店里卖假货,店铺里外围观的人越来愈多。
他再不出货一个真品,古唯轩的招牌铁定要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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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盏东梗直了脖子,大脑门上的汗又多了一层,心下转了百八十圈的算盘。
眼前这个暴发户对古玩的认知,已经完全超过他的想象。
这只金蝉端石砚,他收购的时候118万,确是北宋时期的真品,他自然想着卖高价。可陈昔出的价格,和现在铺子的情形。
“好,成交。”李盏东咬咬牙。
陈昔没料到几乎砍半的价格竟然拿下来了。
他朝耳机的通话口里呼呼呼的吹了好几声气:“炀,你牛逼。”
店外,楚炀把视频里的砚台截图截下来,低头忖度了会儿,点开app,找到陆时楠的聊天框。
手机“叮”了一声,陆时楠先发了消息过来。
陆最攻:【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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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楠在世泽开会,发现陈昔的直播,在会议上开了个小差,见到被顶在风口浪尖的古唯轩。
想到前几日,李盏东故意找人到云边外挑事,那时楚炀还拦着自己,没让他当场报复。
谁知一转身,这个瞧着温温弱弱的人亲自杀上门找茬去了。
陆时楠眼底松动,掠过笑意,楚炀这点的报复劲。他莫名觉得很可爱。
楚炀回给陆时楠一张砚台的照片:【金蝉端砚,160万要不?保真。】
陆最攻:【你中间回扣多少?】
火昜:【我是这么世俗的人吗?谈钱伤感情。】
陆最攻:【怎么,是打算送我?】
火昜:【16万。10,够哥们了吧。陆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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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最攻:【就知道你没好心。】
火昜:【不过本来是打算送你的,当那只猫的回礼。】
陆最攻:【……】
火昜:【反正你不缺钱,我缺钱。】
陆最攻:【呵,给你个机会,在我朋友圈新的一条点赞留言,200万,我要了。】
楚炀快速打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陆时楠的照片。
他看也不看,快速点赞评论双连。
火昜:【好了。】
陆最攻:【帅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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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昜:【小人问号脸jpg】
陆最攻:【……老子的照片啊!】
火昜:【没看。】
陆最攻:【扣20万。】
火昜:【现在去看。】
照片是陆时楠今天早晨刚刚发的,他凌晨飞机落地建江。
一身黑西装,把这人的宽肩窄腰长腿的曲线勾勒出来,整个人特有型的站在清晨时分的机场大厅。
薄金的晨光穿过巨幅的玻璃幕墙,泼洒在他的身上,人和景完美的交融出一幅醒目的油画。
不得不说,陈昔是装的装逼范儿,那陆时楠是天生的bkg,气场过分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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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把原主迷得死去活来。
火昜:【看完了,帅。】
陆最攻:【怎么觉得有点敷衍。】
楚炀关掉微信,屏幕上弹出银行转账的到账提示,陆时楠嘴上不要,身体很诚实的转了账。
楚炀看到上涨的资产数字,点开自家的庄园,戳了戳那只白白胖胖的鸡:你又肥了。
瞧见陆时楠的那只酷比鸡在他家偷吃,把它胖揍一顿,赶走了。
——
古唯轩的闹剧差不多,陈昔提着几个袋子和一大群托儿兴高采烈的出来了。
陈昔把砚台给到楚炀,自己还拿着几个袋子,这些都是按照楚炀的指点买下来的,一些不错的仿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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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昔重新戴上墨镜:“我在群里一倒手,保准赚一大波。炀炀,到时和你分账。”
和陈昔分开后,楚炀拎着砚台,跟许旻回去泽广街。
许旻还在刷热搜,下午古唯轩的这场事,已经被顶上热搜了,键盘侠高调出没,把古唯轩贬得一文不值。
许旻哈哈大笑:“李大头这次要气死了!这张照片,把他的头拍得真大。”
两人拐进一条巷子,突然,一块砖石砰一下飞过来,将许旻的手机砸在地上。
“操!就知道是你捣的鬼!”
李盏东左右甩甩脑袋,脖子发出“嘎啦”的声响。
他身后步出几个壮汉,断了楚炀和许旻的前后路,把两人堵在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