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李盏东挑的一家烧烤店依然热热闹闹的。
店面临着条小马路,门口的人行道被占了大半,凌乱的摆着十几张桌子,从左到右支开几根竹竿,上面挂了几串暖黄的灯泡。
深夜里,映出几成的人间烟火。
李盏东坐得离店铺门口最远,一只脚翘在边上的塑料凳上,坐没坐相,手里拿了串烤羊肉,横着撕咬下一块,目视楚炀从店铺里面走出来。
等楚炀走近,李盏东把吃完的签子朝铁盘子里一扔:“去个厕所怎么这么久,还以为你溜了呢。”
李盏东拿过一瓶啤酒,用牙咬开啤酒瓶盖子,和楚炀的那瓶碰了一响:“赶紧坐,肉都要凉了。”
楚炀在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把自己面前油腻的桌面擦了擦:“找我什么事?”
“楚老弟。”李盏东闷了口酒。
李盏东自认为两人喝了酒,关系也浓醇了,连称呼都熟络了。
“是李哥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认走眼。”李盏东晃着那颗大脑袋,两条蚯蚓似的粗眉拧在一起,“这一瓶,哥跟你赔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炀默不作声,那瓶酒仍旧原原本本的放在桌上,瞧着李盏东一个人坐那唱独角戏。
李盏东眼神一瞟一瞟的打量楚炀:“你咋不喝呢?这是瞧不上你李哥啊。”
楚炀捻着瓶身,慢慢凑到嘴边:“我很忙的,没工夫听你扯。”
“哦,嘿嘿。说正事,说正事。”李盏东来了劲,语气蹦跶起来,“你现在是不是在许老怪那家铺子里?”
楚炀不置可否。
李盏东抓了一串鸡心,龇牙咬了一颗:“听李哥的,别呆他家了。许老怪不行,朗家坊里,最差的就是他们家。”
鸡心刚烤出来,李盏东烫得“滋溜滋溜”的吸气,“你到我古唯轩来,哥给你分成,保准比他姓许的多。”
他在串上撒了不少孜然,味有些冲,话里也带着一股子蛮横的冲味。
楚炀本以为上次陆同文的事件后,李盏东应该恨死他了,没想到这人倒是能屈能伸,见自己有利可图,居然能把那口怄气给憋回去了,死皮不要脸的当面挖墙脚。
李盏东神秘兮兮的说:“这样,你要是肯答应来帮我,我让小赵给你免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炀:“还是那间阁楼?”
“当然不是。”李盏东总算把那颗滚烫的鸡心咽下去,心中也像有底了,“给你三楼那间,朝南大客房。”
“看来李哥把赵姐吃得死死的。”
“那是。”李盏东为了显示自己真诚,特真诚的吐露,“她男人几年不回国,离了我,她咋行。”说着,舔舔嘴唇。
李盏东见楚炀没应声,以为他还在犹豫,赶紧添油加醋:“吃了这顿,李哥就当你答应了,明天我铺子上货,你有空就过来,哥让你看看好东西。”
楚炀似是而非的笑了笑。
这时,服务员拎着几个打包盒过来,顺便把一张开好的□□交给楚炀。
李盏东:“??”
楚炀接过□□:“那天搅黄了你的生意,今天这顿我请了。至于跟你合作,我没什么兴趣。不过,如果你有好东西,我是不介意收的,比如你那只珐琅金雀海棠彩釉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哐哐哐!”
李盏东翘在凳子上的脚猛地一收,整个人没坐稳,一阵手忙脚乱,仰后栽在地上,连翻带拉,把塑料桌子一并拽倒。
“你什么意思?那只碗是什么?”
李盏东脸上像打翻了颜料瓶,五颜六色的情绪瞬间燃成火气,“那只是彩釉碗?”
“不是真品,但品相很不错。”楚炀拎着外卖盒,起身,拍拍衣服。
走之前,还不忘冷兑一句,“李哥你的眼神不行,好东西认不出,古唯轩想做大……不容易。”
“姓楚的,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无论你什么酒,我都没想吃。”
“嘀嘀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狭小的马路上,从道路尽头跃近一道骚气的大红色,一辆法拉利488在万众瞩目中,停在路旁。
副驾驶位的车窗落下,伸出来一只又白又软的手,似只无骨鸡爪,朝楚炀的方向招了两下,再慢慢升起小半颗脑袋。
陈昔有气无力的喊:“楚炀,走了。”
楚炀皱了皱眉,拉开车门坐上车。
“握草!什么味!”
楚炀带着他的一袋烧烤刚上车,司机陆张嘴嚷开了:“老子的女神怎么能忍受这种味道!”
楚炀:“我下车。”
“下什么车。”陆时楠动作快,直接在驾驶位的控制面板上锁住车门,“吃掉不就行了。”
这人回头冲楚炀痞里痞气的一笑,大长臂伸到后排,勾勾手指,意思是“烧烤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炀:“……”
楚炀不情不愿的把袋子递过去,就听副驾驶位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呕声。
陆时楠眼疾手快,抢过烧烤袋,一把捂住,可怜他的488被陈昔吐了一地。
陆时楠毛都炸了:“陈昔!老子的女神!”
陈昔披头散发,脸上惨白惨白的,活像块被榨干的海蜇,又干又瘪。
——
陆时楠一路飙车,车窗开到极大,恨不得卸掉的那种,半夜狂风凶狠的卷进来,车内混着烧烤味和呕吐味的黑暗味道才勉强散开。
楚炀一天连坐两次飙车,一次比一次猛,他又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到陈昔家的时候,他的脸色没比陈昔好多少。
陆时楠用陈昔的指纹打开门锁,招呼跟上来的楚炀:“当自己家啊,不用见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时楠把陈昔扛进卧室,打电话找人来拖走他的女神去彻底洗洗,顺便把另一辆梅赛德斯开过来。
客厅外的露台上是间大的阳光房,应该就是陈昔说的,陆时楠帮他搭建的。
从露台望出去,宁东区的夜晚,比北仑区安静许多。
这里的高层建筑不如北仑区,远远近近能闻到绿植的清香。
隔壁有悦耳的钢琴声流出来,如夜晚悄然低诉。
身后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陆时楠还没走近,烧烤的香味先一步飘过来。
陆时楠把重新热过的烧烤串放在桌上:“杵那儿干嘛,夜里当门神吗?”
楚炀脸色很白,在他对面坐下:“你想跟我说什么?”
下班前,楚炀接到陆时楠的消息,让自己下了班后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后楚炀被李盏东拦住,陆时楠便说自己直接到烧烤店去。
“啧,你怎么知道老子爱吃温泉蛋烤茄子。”
陆时楠一筷子插进烤茄子上的温泉蛋,鲜嫩的蛋黄如岩浆滚落,他嘬了一口流黄,烫嘴道,“老子跟你道歉。”
楚炀有些心不在焉,揉着眉心:“道什么歉。”
“老子不知道你不喜欢猫……”
“我不是不喜欢。”
“那你怎么不要老子的猫。”
“我……”
厨房里传出“叮”的一声,陆时楠急急忙忙跑进去,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把一杯刚热好的牛奶,还有几块苏打饼干放在楚炀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上就见你的脸跟鬼似的,赶紧吃了。”
“……”楚炀捧着热腾腾的牛奶,掌心也被温热了。
就像陆时楠,猝不及防的就温暖起来。
或者是这人原本就是这样,只不过非要套一张“凶神恶煞”的假皮。
陆时楠一个人把二十来串烧烤干掉大半,意犹未尽的抹嘴:“留些给陈昔,省的他明天起来饿死。”
“他怎么回事?”楚炀问。
“米青尽人亡。”陆时楠伸出四根手指,“他和那个猛0分手,手没分成,差点被人榨干。”
“呃,咳咳。”这个问题,楚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陈昔就是喜欢猛0,做的时候几欲升天,分手的时候,每次都要世界大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主被他拉去当过好几次挡箭牌。
陆时楠道:“老子早劝他上岸,就他那个瘦不拉几的身板,哪天被人锤萎了,都没处喊冤。”
楚炀吃着苏打饼干,一点饼干屑粘在他的嘴角,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舔掉。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被陆时楠完整的看在眼里。
陆时楠的喉咙口骤然一阵发紧。
陆时楠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陆时楠扫过消息,干巴巴的说:“车子到了,我送你回去。”
……
过了午夜,高架上非常空畅。
不过陆时楠没有开得很快,边上的车子超过他时,会忍不住朝车子里瞄上两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炀看到仪表盘上的那只木头猫,仍是一脸傻呆的模样,然后直愣的盯着自己。
陆时楠留意到楚炀的视线:“是因为它太丑?”
楚炀:“嗯?”
陆时楠摸了把猫猫头,不甘心说:“老子亲自设计的,我的审美不应该那么差。”
楚炀很淡的笑了声:“设计得不错,很别致。”
“那你不还是不喜欢?”
“我以前养过只猫,和它长得很像。后来,意外死了。”
车厢昏暗,楚炀说话的时候,手指情不自禁的抓紧,指甲抠进掌心,用了大劲才平稳住自己的语气。
“哦。”陆时楠一歪头,“再买一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炀更勉强了。
陆时楠:“是不是买来的和以前的不一样?你们喵星人就是太爱共情。”
陆时楠把木头猫塞给楚炀,“活的不行,这个可以,你好好养,说不定哪天你的喵回来附身,就活了。”
“你。”楚炀哭笑不得。
陆时楠下巴轻轻一扬:“动画片没看过?有只猫不就是附身在招财喵上?”
楚炀抱着木头猫,仿佛这猫真会叫他一样。
“陆时楠,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讨人嫌……”
陆时楠方向一打,转进楚炀家的小区:“老子就爱看你们讨厌我,又不得不认同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