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江，宁东区里，一片傍山的高档住宅区。
一间三室两厅的公寓，客厅里亮着一盏幽黄色的壁灯。
客卧的房门开着一条缝隙，陆时楠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只手支在脑后，另一只操作手机。
屋子里没开灯，整间卧室只有他手机屏上的一点荧白的光源。
“咔嗒。”
照明灯被人打开，陆时楠大嚎一声，猛地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陈昔！你杀人啊。”
男人约莫三十来岁左右，一头过肩的长发，比楚炀的还要长了不少，他随手捋了下散发，挂动作轻缓，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你又不是吸血鬼，还怕见光？”陈昔走到床边，抬手抓开被子，他的手很白，瞧得出来，是经过精心保养的：“你什么时候把手机还给我？”
“拿去。”陆时楠把手机扔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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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通过你申请？”
陈昔看到自己和楚炀的聊天框里，又是陆时楠一个人喋喋不休了十几条。
“老子不稀罕。”
陆时楠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闷着声说，“出去，把灯关了，把门带上。”
陈昔哭笑不得：“陆渣渣，你喝醉了，躲我家来，我大半夜伺候你这个醉鬼，你还赶我走？”
陆时楠从两边竖起枕头，堵住自己的耳朵：“明天给你介绍个猛攻。”
陈昔笑出声：“我信你才见鬼了。”
陈昔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问道：“你以前不是很讨厌那个姓楚的吗？让你找他当工具，你都嫌弃好久，这两天是怎么回事？突然盯上人家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时楠的声音才在黑暗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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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这人总想办法接近我，你没瞧见他那思春样子，恶心人。”
“不过这次遇到，他突然不鸟我了。”
“我觉得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我是在侦查敌情。”
“我看你在犯贱。”陈昔毫不留情的指出，“送上门你不要，人家不理你了，你倒是念念不忘了。”
陆时楠闷在被子里，听到陈昔的关门声，嘴里碎碎念：“老子又不是喜欢他，哪里犯贱了。”不就是那小子的腰好搂，腿挺长，脸好看，而已。
演的时候，风情很好。
不演的时候，冷冰冰的就更好了。
妈的，喜欢坑老子的钱，这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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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楠躲在黑咕隆咚的被窝里，试着用老号又发了一条消息给楚炀。
【把老子放出来。】
？？
发送成功？
陆时楠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在手机屏幕的白光下，贱兮兮的一咧嘴角。
——
建江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城市里四处弥漫着潮湿。
晚上十点多，云边外的大门口，一群人陆陆续续下班。
当班的林旭锁上大门，回头朝帮他拎包的楚炀谢了谢：“今晚这么大雨，还去看房子啊？”楚炀嗯了一声：“房东就今晚把钥匙给中介了，我看房子的照片，觉得还行。希望今晚能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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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边走边说，下了电梯，来到恒光广场的门口。
一辆白色的奥迪停在马路旁边，见到两人出来，打了两下车前灯灯光。
林旭往车子的方向扬了扬手：“傅大厨热心，最近天天陪你看房。”
“是的。”楚炀点点头，“他那位中介朋友也说，他其实用不着天天来。”
林旭笑道：“他就那样，实诚。不过我当初找房子，他倒是只陪了一天，大概是看你生得嫩，怕你被人骗。”
楚炀撑开伞：“我先走了。”
林旭：“哎，好。明天见。祝你今晚能搞定房子，这几天下雨看房，太辛苦了。”
楚炀坐进副驾驶，见车上只有傅乐一个人：“小吴今天没来？”
“没，他今天陪另一个客户看房子，那间房子我也熟，我带你去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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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乐说着，朝楚炀憨然一笑，发动车子。
傅乐是个典型的中年男，一直在厨房工作，生的白白胖胖的，肚子微突，再胖一点的话，可能会顶到方向盘。
车子沿着恒光广场的主路，往东过了三四个红绿灯后，慢慢驶入一片新建的住宅区。
这里的商品房没超过十年，房龄比较新，离云边外也近。
小区里都是十二层左右的小高层，傅乐把车停在一栋小高层楼下，指了指楼上：“就这儿，901室。一室一厅，厅和卧室全部朝南的。”
楚炀开门下车，傅乐抢他一步，肥墩墩的身体灵活的绕过车前，来到副驾驶这边，帮楚炀打好伞：“楼前的照明灯坏了，你第一次来，要小心台阶。”
“好。”楚炀有意多瞧了傅乐一眼。
这几天看房，楚炀能够明显感受到傅乐的热情。
帮开车门，帮打伞，还都是小事，前一次，他们和小吴去看房，电梯行到一半，突然剧烈的一晃，不上不下的停在半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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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乐反应很快，抓住楚炀的胳膊，想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楚炀手一撑，扶住电梯壁，没被拽过去。
事后，傅乐还担心的追问了楚炀几天，有没有被吓到。
楚炀找机会跟林旭打听过，林旭说傅乐是这样的人，热心过度，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的。
然而云边外受过他好的同事不少，被他占过便宜的却没有。
林旭告诉楚炀，傅乐是个妻管严，家里那位可凶了。
楚炀跟着傅乐来到九楼，傅乐从中介那里拿了钥匙，开了门走进去。
房间实际面积三十多平，进门直通的客厅，右手边是间卧室，朝北是厨房，和浴室。室内有简单的装修过，可以拎包入住，最关键是厨卫都是独用的。
楚炀对这点比较满意：“租金多少？什么时候能搬进来？”
傅乐倚在卧室门口，探着脑袋，眼睛眯成一线：“房东给了个底价，2600，押一付三。什么时候能搬，就看你时间，没问题的话，这周末去中介签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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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炀在卧室里仔细转了几圈，顺手拉开一扇衣橱门，这扇门里面的门板上嵌着一块镜子。
拉开的时候，恰好对准卧室门。
他搭着门板的手蓦的一紧，镜子里，傅乐的目光正不偏不倚的落在自己身后的某个部位。
楚炀心念电转，不动声色的关上衣橱门，嘴角一扯，扯出影帝级的微笑：“我没问题，傅大厨和小吴约一下时间，把合同签了。我也好尽快搬过来。”
“哎，行。”傅乐收敛住表情，摸了摸肚子，笑呵呵的说，“店里那几个小朋友，都是我帮他们找的房子，你不用担心，我一定帮你要最低的价格。”
楚炀没吱声，刚刚镜子里，傅乐流露出的，那种阴恻恻的眼神，和他平日里老好人的温和很不一样。如果不是那面镜子，自己可能也还没发现。
电梯从九楼下来，“叮——”一声，在八楼停下。门打开后，外面站着两个男人。
楚炀：“？？？”
门外的陆时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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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楠身边那人推着一辆平板车，上面堆着一只半人高的原木箱，几乎有半个电梯门那么宽。
陆时楠先一步走进电梯，冷冷的斜了眼楚炀。另外那人推着平板车进来。那么大个箱子往电梯里一摆，空间立刻小了一大半。
傅乐拉了拉楚炀：“小楚，你要不站过来一些，我看你都没地方站了。”
傅乐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的肚子吸进去，让出自己身前的空地。
楚炀眉心轻蹙，今晚之前，他的介意或许还没有那么大，但现在，他并不想离傅乐那么近。
“哪没地方站啊！这么大地方看不到吗？那谁，你眼瞎啊！”
陆时楠开口嚷嚷，脸上写满对傅乐的鄙视，白眼快翻到脑门上去了，“就你那屁大点的空间，站你那个肚子都不够，还想站人？”
傅乐脸上憋得通红，想骂回去，转念一想，不能在楚炀面前失了自己老好人的人设。
陆时楠手搭在木箱上，变本加厉：“小许，把箱子往那边再挪挪，我这儿得站两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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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楠丢给楚炀一个眼神，意思是“别给脸不要脸，赶紧站过来。还是你想贴胖子那肚子上？？”
那个叫小许的男人听话的把箱子朝傅乐那头移了移，嘴上客气：“实在抱歉，东西太大了。”
木箱子就差顶到傅乐的身上了，傅乐暗暗攥紧拳头，忍住火气，还要保持微笑：“没事。”
楚炀面无表情的往陆时楠身边靠了点，他这里的地方很空畅了。
陆时楠目不斜视，低头发消息，楚炀感到自己的旧手机“嗡”了一下，拿出来一看。
渣攻52号：【看上这种人，恶不恶心？】
渣攻52号：【你们是来这儿偷情？胖子那点岁数，早结婚了吧。你想当小三？】
系统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又被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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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楠一呆，跟着恶狠狠的侧目瞪向楚炀，这人淡定的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余光都懒得给他。
之后电梯没有再停顿，到达一楼，站在最外面的小许先把木箱拉出电梯，他拉得很慢，平板推车的轮子小心翼翼的卡出电梯。
平板车刚推出去，傅乐已经急不可待往边上挤出去：“小楚，走了。”
这时，电梯的自动门回了一下，傅乐走得快了，刚巧被卡到，他没站稳，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撞，正正好撞在那只木箱上，箱子剧烈的一震。
在场四个人只听见里面一系列脆耳的碎裂声。就像打碎玻璃那种“哗啦啦”的爆裂。
小许吓得一踉跄，慌忙扶住原木箱：“卧槽！陆总！”
“靠！”
陆时楠一个箭步冲出来，扒开挂在箱子上的傅乐，凶神恶煞的吼道，“这东西碎了，老子第一个把你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