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半月有余,这日眼看寒风凛冽,竟像是要下雪了,春明楼里人也几乎绝迹,只有王彤仍是坚持到了。
眼看着天阴沉沉下来,赵朴真有些担心,便亲自端了炭盆进去,想着给她添个炭盆,以免着凉,才走到门口,便听到里头王彤的侍女说话:“今天这看来要下雪,想必晋王那呆鹅是不会来了。
”
看那侍女这般直接称晋王呆鹅,赵朴真心下暗惊,不敢就直接进去,却听到王彤那柔软婉约的声音道:“别瞎说话,晋王殿下人好着呢,这几天你们也托福吃了不少好东西了,还这般不知足。
”
那侍女噗哧一声笑了:“堂堂王爷,竟然为了小姐这王家嫡女的身份,如此不择手段地谄媚,做出这么多肉麻手段来,真真儿地教小的们都看不过去了,便是咱们太远府,讨好小姐的名士也不少,到底也都要些面皮呢。
”
王彤懒洋洋道:“越是上边人,越是不需要顾什么姿态,胜者为王,你们懂什么……可惜了,都说这春明楼是秦王开的,我来这一个月,偏偏就没见着一面,看来这条龙,我是钓不着了。
他本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平庸无能,高贵却软弱,嫁给他做王妃,想必自在得很,没准还能夫妻和谐,有志一同的吃喝玩乐,混吃等死。
”
赵朴真屏住了呼吸,软底鞋脚步无声,缓缓向后退,只在转角处贴近了窗边,里头的侍女笑吟吟:“小姐真是何苦来哉,这晋王虽然皮相也还行,人品却实在低劣了些,您若是在太原,比他人品好的佳婿可不少,何苦千里迢迢来京里趟这浑水。
”
王彤呵呵一笑:“你们懂什么,世人重色相,女子不嫁人又不行。
我这样子不论嫁了谁,能不轻忽都已算是不错了,几乎不可能得夫婿欢心,不过是看着王家的门楼,下了雪,府里也发放了冬衣,让回去领取。
赵朴真回了王府,闻风而来的就是蓝筝,抓了她打听消息:“我听说,那王家小姐在春明楼天天看书,晋王殿下每日的去献殷勤?”
赵朴真笑道:“姐姐可真是消息灵通。
”
蓝筝看她不肯多说,知道自己得贡献出一些消息才行,忙笑道:“哪里是什么消息灵通,还不是王爷进宫给娘娘请安,娘娘责怪王爷不主动,春明楼明明是王爷的地盘,倒让晋王殿下抢了先去,你是知道的,当年王皇后死得极惨,太原王氏已是许久不参加选秀,这次送了个嫡女进京,显然不会争太子妃的位了,原是我们王爷最有机会才是,王爷平时也时常去春明楼的,这些日子反而绝迹了,我猜着这其中必有缘故,是不是那王家小姐,脾性不大好?”
赵朴真一想到王彤这妙人儿,就有些忍不住想笑,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那位王小姐脾气倒是不错的,就是稍嫌体丰了些,腰身不大苗条罢了。
”
蓝筝诧异:“体丰?”
赵朴真含笑:“嗯,总有两个姐姐这般重了吧。
”
蓝筝睁大了眼睛,终于忍俊不禁:“难怪……我听宫里人编排说什么硕人,原来竟是如此,难怪我们王爷不肯去春明楼,要找本书还巴巴地把你叫回来呢……晋王殿下……也太不挑食了。
”
弹劾
简单收拾了下,赵朴真就去了华章楼见李知珉,李知珉也颇有些兴致问她:“听说二弟整日去给那王家嫡女献殷勤?”
自从那日从宫里回来后,赵朴真对李知珉就有了些微妙的同情,一想到窦皇后明明看不上王彤,却还要逼着李知珉也去献殷勤,就觉得他这父母还不如自己这没有父母的,怪可怜的,不由将从前那点戒备提防放松了些,这次虽说晋王是自找的,但王彤的确也是将秦王当成目标猎物来,若是李知珉真蓄有大志——那简直是一定的,那迫于窦皇后压力真的去讨好王彤,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也不遮掩,只将这些时日的见闻以及王彤和丫鬟的对话,都说了一通,李知珉眉毛高高抬起:“来钓龙的?”
“胆子倒是大,眼界也与众不同,二弟兴许还真斗不过她。
”李知珉嘴角含笑,似是觉得十分有意思:“王皇后死于圣后之手,王氏子弟因此不入朝,此次送嫡女入京参选……未必就这么简单,就算王彤有自己的打算,王家也未必也是这样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