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朴真忙曲膝行礼:“冲撞了先生,真对不起,我以为是上官公子。
”她手里还拿着茶花,却又没地方放,只好仍是拿在手里。
那位先生也不答言,以一种十分惊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夜色中他神色十分突兀,看得赵朴真心里发毛,刚刚因为发现人而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好在那位先生还是说话了:“没什么……你是来这里找上官麟的?”
赵朴真低声道:“是上官公子遣了人让我到这儿来的,但是来了又没有看到他,引路的侍婢让我候着,但是天色暗了,园子里没人……”
“不用害怕。
”中年文士温声道:“你……是秦王殿下身边的尚宫吧?”他又补充了句:“看你服色,是宫里的服色。
”
知道秦王,看来不是什么鬼怪,赵朴真松了一口气,声音也更流利了些:“是,敢问先生贵姓,如何称呼?”
中年文士嘴边带了一丝微笑:“引路的侍婢大概是带你走错路了,这里是我住着的地方,我今天刚到,上官麟不会在这里会客的,我猜他是说的青箬院,这园子大,走错路时常的,所以两下里错开了,我适才刚问过,他不在园子里,出去有事了,他没什么定性,一贯是这般的,你别怪罪他。
我带你走一段路,出去再走一截,找人带你过去。
”
赵朴真曲膝道:“不敢当。
”心里却半信半疑,毕竟适才带着的那小米看上去熟门熟路,轻巧利落,可不像是办错差使带错路的样子,但是面前这位先生面容清矍,言谈举止隐隐中有着那种久居人上不容人违抗的神态,又直呼上官麟的名字,显然身份不低,自称住在这院子里,怕是上官族中的长辈,便也不敢冒撞,但是夜色中她的犹疑似乎也被对方感受到了,微笑着安抚她:“不必着急,那边大路上点着灯的,我和秦王殿下也认识的,他前些日子刚得了张好琴是不是。
”
赵朴真轻轻曲膝答是,看着那先生迈步向前走去,夜色越发浓重,她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连忙紧跟着向前,听到他笑着和她说话:“你们王爷从前和我求抄过一个谱子,后来找人弹了起来,他为人倒是和气,你们在他身边伺候的,日子可好过?”
赵朴真一个人吃了半天惊吓,看着这男子背影宽厚,说话声音和气,慢慢也放松了下来:“王爷待下很和气。
”却也不肯多说。
那先生似乎知道她很紧张,也不再细说,只是慢慢说着一些闲话:“来这园子也有几日了吧?逛过几处了?这边客院里都有桂花油,你们可以用这里的桂花油来梳头,头发又黑又亮,还带着香味,比外边卖的要好。
”
赵朴真看他如此严肃,却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细枝末节的话,只觉得好笑,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只听他又问:“你喜欢手里那花吗?”
赵朴真低头看到自己因为紧张,手里还一直拿着适才拿着的花枝,笑道:“挺好看的,这碧色的茶花我还是
父女
上官谦站在暮色中一动不动,周围仆妇尽皆屏息凝神,并不敢上前打扰。
忽然一个少女在仆妇丫鬟簇拥下行来,看到他轻快地加快了脚步:“阿爹!”乳白色的披帛仿佛鸟儿张开的双翼,上官谦仿佛被惊醒一般地转头:“筠儿?”
上官筠面上带了笑容:“阿爹今儿怎么突然过来了,大哥偏巧这会子出去了。
”
上官谦看着一直宠在掌心的娇女,即便是暮色中容色也并不稍减,百感交集:“没事,就是听说庄子上出了点事儿,正好明儿休沐,就过来看看,只是天黑了,明天再去拜见太子殿下和秦王、公主殿下了。
”说完一边携着上官筠的手臂往花厅里走。
上官筠道:“是哪个多事的又去爹爹跟前嚼舌根了,不过是从前在我跟前伺候的丫头,嫁在这庄子上,生孩子难产了,幸而秦王认识个神医,妙手回春,已是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