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冉有一瞬间似乎看到陆升的眼睛变红了，眼底的情绪有了失控的意味。
那种直白放肆、想把他拆吞入腹的眼神，看得陈冉冉一个激灵，大脑迅速响起警报。
他眨了眨眼，再看过去，又分明还是那个神态温善的陆升，只是脸颊泛红。
陈冉冉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任谁被这样用脚骑脸，都会生气。
不等陈冉冉把脚往回收，陆升捉住了他的脚腕，认真地问：“殿下是觉得没有洗干净吗，要不要再洗一遍？”
“……”
陈冉冉听得头皮发麻，强装冷静：“勉勉强强吧，今天就放过你，不用洗第二遍了。”
陆升：“殿下不必同我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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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冉冉：“我没有客气！”
陆升帮他把脚擦干，然后并排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平静道：“那我帮殿下穿上鞋袜。”
陈冉冉乖乖地噢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擦脚的时候，总觉得小脚趾被捏了一下。
不过看着陆升光明磊落的脸，陈冉冉又觉得应该是自己今天太累产生幻觉了。
空气中流淌着薄荷花和牛奶的味道，缓缓交织在一起。
陆升替陈冉冉穿上鞋，顿了顿，斟酌着合适的措辞：“殿下以后……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脱下鞋袜。”
“？”
陈冉冉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觉得有点伤自尊，愤愤地说：“有那么臭吗！”
竟然还要特地嘱咐他一句。
陆升和他对视片刻，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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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冉冉逼问他：“那你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怕我臭到别人？”
陆升一向是有话直说的人，可是面对小殿下的问题，他迟疑许久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我……”
陈冉冉越想越气，正准备逼着陆升再闻一遍的时候，小五从外面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皇帝陛下回来了。”
陈冉冉压着火气：“回来就回来了，大惊小怪干什么。”
小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仅仅是陛下，帝国军校的校长和数位议员一起从飞艇上下来的，陛下脸色难看得紧。”
校长？
陈冉冉心里隐约猜到点什么，他只当不知道，呵斥小五：“一口气说完，别吞吞吐吐的。”
小五拿小眼睛瞟了一下陆升，意有所指：“他们是找陛下要人的，说有人绑架了校长的得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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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能在皇帝陈坦面前如此理直气壮，帝国军校的校长兰斯是个例外。
因为他教过陈坦，是正儿八经的帝师。
不光如此，这位校长本身的经历也十分传奇。
早年曾隐瞒自己的oga身份，割掉腺体，伪装成beta去边防军队服役，天资卓越，能力极强，一路升至将军，带领军队打下左右臂螺旋星系，将帝国版图扩张了四分之一。
后来真实性别被人揭发出来，震惊了整个边防军。
一个oga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军方虽然很可惜他的军事才能，但同时也忌惮他的性别。
无数人劝兰斯，保家卫国是的责任，oga就该在大后方相夫教子。
就连兰斯的上司兼多年战友也劝他从前线退出，申请调去后勤部队，有他在，军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兰斯也不用离开军队。
上司还承诺，日后一定会介绍一个年轻有为的军官alpha给他，绝不会嫌弃兰斯没有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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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法庭上，审判长宣布介于兰斯的过往功绩，不予处罚，保留他的军籍，兰斯却当场递交退伍请愿书。
公审庭一片哗然。
像这种没有腺体的oga，除了留在军队后勤养老，还能去哪呢？
兰斯用行动告诉他们，他还可以成为一名军校校长。
他领导的军校是纳恩星系唯一一所不限种族、不限性别、凭实力和特长录取学生的多元化学校。
数十年过去，那些往事已被岁月掩埋。
兰斯如今德高望重，桃李满宇宙，不过他割腺体的事迹，至今在星网上争论不休。
追捧他的人认为他才是真正的oga之光。
反对他的人觉得他德不配位，处事过于偏激，会给未成年的oga造成坏的引导。
当然，这些议论都对兰斯他老人家没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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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校长不仅学校办得如火如荼，同时还兼任下议院的议长，事业蒸蒸日上。
“陛下，严格来讲，阿升算是您的师弟，我从来没向您要求过什么，现在只希望您能把阿升全须全尾地带到我面前。”
皇帝陈坦看着眼前满面沧桑一头白发的老人，笑了笑：“老师，我们多年未见，您不如先坐下来喝杯茶。”
兰斯校长打断他，冷声：“谢陛下厚爱，不用了。”
陈坦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和诸位议员们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才让侍从官去叫人。
兰斯校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不顾大家挽留，快步跟在侍从官后面走出议事厅。
临走时不忘丢下一句嘲讽：“陛下若是能把这些心思用在政事上，帝国何愁不富强。”
陈坦不痛不痒地抿了口茶，希望老大那边已经把人弄到手了，不枉他拖延这么长时间。
师弟和儿子？
啧，辈分够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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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外，侍从官尚未通报完毕，兰斯校长推开他，径直走到陈冉冉面前欠了欠身：“殿下，恕我无礼，我实在挂心我的学生。”
陈冉冉盯着他斑驳的头顶，委实很难同传说中所向披靡的战神联系在一起。
说起来，原文中根本没有兰斯校长过来要人的剧情。
陈迢从陈冉冉手中换走了陆升后，两人在悬宫呆了一晚上，第二天陆升被安全送回军校。
自此，陈迢算是点亮了人生中最粗的金手指，靠着这次救命之恩，就算灭国后依然能维持体面的生活。
好家伙，轮到陈冉冉了，又是要对陆升“虐身虐心”，又是安排校长过来夜扣宫门，这是生怕他们之间培养了一丁点的感情啊。
陈冉冉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世界意志的恶意。
他叹了口气，让兰斯校长不必多礼。
大皇子名声在外，兰斯自然是听说过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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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告诉过他，陆升是被薛小公爵绑出来的，兰斯依然忧心忡忡，这件事背后有没有大皇子的影子。
子肖父，皇帝陛下强取豪夺的恶劣习惯极有可能遗传给下一代。
听说陆升和大皇子的契合度还是百分之百，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
兰斯抬起头，瞥见陈冉冉的脸，白胡子诧异地抖了抖：“大殿下？”
陈冉冉随意地嗯了一声：“你要的人就在后面。”
兰斯校长看到陆升后，立刻将他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都检查了一遍，好像……没吃亏？
陆升恭敬地道：“老师，您来了。”
闹了一晚上，陈冉冉也累了，没有继续演戏的心思，摆摆手：“没问题的话，就把人领走吧，概不退换。”
陆升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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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冉冉已经转身回去了。
陆升眼神微黯，罢了。
兰斯校长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学生，踏出寝殿门，他慢悠悠地说：“看来我应该晚几天再来要人的。”
陆升摇摇头：“老师来得很及时，若是再晚几天……”
晚几天会怎么样呢，他心里也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