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熙园。
沈寒之准备使出浑身的解数讨好薄诗雨。
可当他拿出那些情调的小玩具,却听见薄诗雨冷不丁地开口:“寒之,你回你那儿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寒之俯下身子去亲她,却被她给避开。
“雨雨,孩子以后我们会有的……”
薄诗雨用一声极度敷衍的“嗯”打断了他。
沈寒之极其失落地离开。
不久之后。
薄诗雨走进了一间还算宽敞的客卧里,似乎还留下了江砚的气息。
——她已经不记得,江砚到底有多久,没住在属于他们的主卧里了。
房间里保持得很整洁。
就连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薄诗雨走近书桌,忽然看到书桌上的一本书底下,压着一份类似资料文件的文档。
她拧了拧眉,旋即,掀开了那一本书,将那份东西拾起来看。
是几分病历,以及检查单。
当看到胃癌晚期的那一项诊断时,薄诗雨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她放下病历那些,缓了一会儿神,又继续拾起来一页一页地翻开。
——再往下看,她不仅觉得心口痛如刀绞,就连呼吸都跟着疼痛起来。
江砚,他……真的是得了癌症?
可为什么,又从不告诉她?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江砚故意的?!
故意玩消失,又故意伪造一份癌症的病历来引起她的注意?……
半晌。
薄诗雨放下了那几份病历跟检查单,给业界的一个知名的侦探打去了电话。
“你们若是帮我找到江砚的话,我可以重金奖励。”
……
得知薄诗雨准备拿着江砚的那几份癌症病历去医疗机构做鉴定,
沈寒之第一时间就找人给截胡了。
他很早就察觉到江砚的不对劲。这下拿到他癌症的病历,他沈寒之可不想让薄诗雨存在任何念想!
沈寒之事先找到了负责鉴定的几名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笔钱,要他们一口咬定江砚的病历系伪造。
“这个江砚到底在干什么!!又是离婚,又是删了我,现在还故意伪造病历来博取我的关注!!”
拿到“鉴定结果”之后的薄诗雨,气得瑟瑟发抖,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
“雨雨,别想那些了。江哥说到底就是贪钱,贪钱不说,还想用癌症这个继续骗你。”沈寒之搂着她的细腰,“我们好好过日子就行。”
“寒之,你现在不懂我的心情。”
薄诗雨说出这句的时候,眼泪抑制不住地溢出了眼眶。
他开车撞死了她的哥哥,还各种欺骗他!离婚分的钱更是不声不响捐给了国家,如今竟然和她玩起了失踪?!
她和他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如此不堪一击??
沈寒之见状,连忙掏出纸巾替她擦去眼泪,安抚道:“好了,雨雨,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国家生物医学研究院。
地下实验基地。
此时的江砚已经被用在他身上的实验药剂折磨得不成人形。
每一次不良反应出现,都有专人过来进行严格的数据记录。
当初一听说他加入了红蛟计划,林漫柔毅然决然的辞去了林氏集团总裁一职,来到这里当一名后勤志愿者。
这一次,江砚的不良反应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江砚吐完一滩血,望着眼睛里噙着泪光的林漫柔,说:““漫柔,遗嘱上面我还想加一句……”
“你什么都别说了!更别提遗嘱的事儿。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林漫柔用冷厉的声音掩盖着自己的不安。
江砚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无奈的笑。
他转头看向负责实验的工作人员,眼神里透着坚毅的辉芒,“继续这一期的实验。”
“江砚!要不实验赶紧终止吧!”林漫柔急忙说道。
江砚睨她,嗓音变得冷漠,“红蛟计划岂容你儿戏?”
林漫柔垂下了眼帘,感到身上似乎没了力气。
江砚又一次把目光投在工作人员身上,“继续这一期的实验!”
“好!”
工作人员迅速准备好了药剂,打进输液瓶里,给江砚连接好了输液器,打进他手臂上的静脉装置里面……
突然。
江砚又呕出了一滩血,整个人开始抽搐起来。
“江砚——!”
林漫柔脸色骤变,拍打着他的双肩开始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江砚——!你怎么样?!!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林漫柔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慌乱。
在一旁监测数据的几名顶级医学专家迅速冲上前来,开始有条不紊的对江砚进行抢救工作。
各种仪器设备开始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不好!心电图上面显示为室颤!”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大声说道。
一名医学专家推来一台除颤仪,“快闪开!准备电除颤——!”
“好——!”
林漫柔眼睁睁地望着他们抢救的场面,悲痛欲绝的同时,却又无能为力。
她在心底默念,江砚,你绝对不能出事!
绝对不能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
另一边。
当侦探告诉薄诗雨,他们查不到任何关于江砚的信息。
他这个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薄诗雨心里是说不出的烦躁。
侦探拿钱走人后,薄诗雨再次掏出手机,拨打曾经江砚用过的号码。
她甚至,还找到了江砚的那些同学,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江砚。
其中有一人知道薄诗雨背叛了江砚,忍不住对她一阵冷嘲热讽:
“哟,薄总,你不是有了新欢吗?这么着急找我们的江哥做什么?”
“我问你他到底在哪。”
“不知道啊。”
对方说完,直接挂断。
薄诗雨有些慌了神了。
“江砚,你到底在哪儿啊?快接我电话啊……”
她明知道那个号码已经是空号,可她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拨,一次又一次的听见那头传来机械冰冷的声音。
然后,她无力的坐在路边,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忽然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抛弃了人。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也不知坐了多久。
她拿着手机,继续联系了一个很久不曾联系的熟人。
“薄总,有何吩咐?”对面问得很直接。
“埃文斯,我知道你这个人神通广大,帮我查一下,江砚到底在哪里。我给你一百万美金作为报酬。”
“没问题!薄总就是爽快,我也爽快。”
……
两个月后。
“江砚同志!你能够苏醒过来我们可太高兴了!这就表示我们的实验已经进入了里程碑式的胜利!!”
张院长紧握着已经醒过来的江砚的双手,喜极而泣。
“你现在可还有什么不适?”
江砚摇摇头,苦笑,“张院长,我能够苏醒,是不是继续第三期实验?”
不等张院长说话,林漫柔在一旁率先开口,“张院长,如果第三期实验还要承担如此大的风险,我的各项体检指标,当初是符合实验要求的!只是你们以不接收健康人群体,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拒绝了我加入红蛟计划的申请!”
“江砚已经昏迷了两个月,第三期计划可不可以由我来代替他完成?”
“漫柔!你不要说了!”江砚叹息一声,继续道:“第三期实验很关键,我本就是癌症患者,用我的实验数据,不是更能体现出红蛟计划的意义?”
林漫柔还想说什么,只听见张院长欣慰地笑了一下。
“小林同志,你对同事、同仁如此关心,加之对红蛟计划的支持与帮助,我张某深感欣慰!”
旋即,他正色道:“这次根据数据来看,江砚同志身上的癌细胞差不多被清除干净了。而我们的第三期实验,必须得调整策略了。”
“调整策略?”林漫柔惊讶地重复。
张院长道:“对。我们调整的策略就是进一步降低对实验者的风险。不再进行药剂实验,而是从江砚身上的血液里提取浓缩细胞,加上改良的药物配方,直接进行临床试验。”
临床试验一旦成功,也就意味着这款抗癌药剂,可以真正的投入到临床,给那些病人带来希望。
林漫柔听张院长这么一说,才松了一口气。
江砚起身,给张院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张院长,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第三期实验。”
“好。”
……
薄氏集团。
开完会议,薄诗雨便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拨通了一个电话。
“埃文斯,两个月了,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对面沉默了一瞬,说:“薄总,这件事,我们当面再谈。”
意识到对方的不对劲,薄诗雨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埃文斯,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薄总,我的老朋友,我们当面再谈可以吗?”对方的语气有些无奈,“关于他的那件事,有点复杂。等我这边确定了时间,我来找你说。”
“我……”
薄诗雨还想说什么,只感到腰上一紧——
是沈寒之搂住了她。
薄诗雨收回手机,轻轻扯开了沈寒之的手。
“寒之,这里是公司,别闹。”
沈寒之叹了口气,凝着她说:“雨雨,我们很久都没在一起了。”
薄诗雨不言。
“这两个月,你都在找他。”
沈寒之尽可能收敛着眼底的怨毒,嘟囔着嘴。
他觉得,江砚不太可能存活于世,可为什么她还要去惦记一个死人!
“寒之,这个你不懂。我找他,是真的很不甘心。”
薄诗雨说话的声音变得哽咽。
“可是,雨雨,你得给我陪你一起的机会啊。”沈寒之上前拥住了她,“你什么都是一个人,什么都不说,我看着你难过,我心里也难过。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分担呢?”
“他那个人,真不值得你难过啊,雨雨。”
薄诗雨从他怀中挣脱的刹那,泪如雨下。
“寒之,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会解决的。”
……
第三期实验取得圆满成功之后的第一件事,江砚便去了一趟墓园,给那些无名墓碑上的战友献花缅怀。
他们都是为了红蛟计划而牺牲的人。
只是,都不像江砚这么幸运地活了下来。
与此同时。
墓园的另外一边。
薄诗雨也来到了她的好闺蜜的墓前。
她的这个闺蜜,跟江砚也是朋友。
薄诗雨献上鲜花后,望着墓碑上的照片,眼泪瞬间糊了双眼。
“小小,你以前一直希望我好好珍惜他,可是我……还是和他离婚了。”
“明明是他杀了我哥哥,明明是他对不起我,可为什么……”
“小小,你知道,我和别人就是逢场作戏,我对他的感情……”
薄诗雨泣不成声。
直到天色晚了下来。
她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离开了这里。
墓园外面。
一道挺拔而又熟悉的身影,和薄诗雨擦肩而过。
“江砚——!”
薄诗雨循着那道身影看去,下意识的冲口而出。
可是那一道身影走上了一辆她从未见过的车。
那一辆车看上去很像是国家重要单位的专车。
这时候。
薄诗雨手机里来了一条消息:
【薄总,晚上你们薄氏附近的美式咖啡馆,不见不散!】
是埃文斯发来的。
……
从埃文斯那里,薄诗雨知道了一种情况。
就是江砚已经被注销了户口。
为此,她还特意跑去了户籍派出所求证。
如埃文斯所说。
注销户口,也就意味着,江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薄诗雨一时间难以接受。
她整个人如同丢了魂魄一般,回到了公司。
面对着各种被弄得乱糟糟的数据表格,以及几个部门高管呈上来的问题。
她很想发作。
如果江砚在的话,她就不会这么头疼了吧?
薄诗雨在怔愣间。
沈寒之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雨雨。”
沈寒之的声音总是那么地温润。
薄诗雨抬眸望着他那一双宛如墨色浸染的双眸——一如她初见江砚的时候。
灿若星辰,照亮了她的一片天。可有时候却又琢磨不透那人的深邃,乃至深渊。让她对他又爱又恨。
“雨雨,你怎么了?”
沈寒之一张脸在薄诗雨的眼前放大。
薄诗雨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江砚,老公……”
顿时,沈寒之变了脸色,“雨雨,你在说什么!我是沈寒之啊!”
薄诗雨方才反应过来。
“抱歉,寒之。”
沈寒之藏起脸上的不悦,还是对她关心道:“雨雨,要是哪里不舒服的话,去看看?”
薄诗雨摇摇头。指了指那一堆厚厚的报表,“寒之,我不在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能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