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车和登城梯缓缓逼近,眼看距离寨门只剩几十米。
“哈哈……”
张四癫狂的大笑着,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率兵拿下黑龙寨时的威风模样。
他可以想象得到,此事办妥后,自己会得到林大人的器重。
届时,定会平步青云!
推车的村民们心中很是煎熬,每个村民都明白,秦凡之所以不下令反击,是因为他们。
他们也不想被当成威胁黑龙寨的盾牌,可无奈家人的生死都掌握在官府手中,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行此违心之事。
“少寨主,你倒是下令反击啊!”
不少曾受过黑龙寨恩惠的村民们不敢出声,只敢在心中默念。
长久的压迫和欺压使得他们不再畏死,唯一担心的只有家中那父母妻儿。
恰在此时,年迈的李奶奶,在孙媳搀扶下,缓缓走上寨门楼。
她的声音穿透人群,响彻在周围:“牛娃子,奶奶与你媳妇都好得很呢,咱们邻近村落的乡亲们,也已避入寨中,你们勿需为我等分心挂念。
乡亲们,咱们虽是农户,但做人也要有良知,欺压咱们的可是朝廷和官府,这些年若无黑龙寨的庇护和帮衬,咱们得饿死多少人?如今,咱们又怎能忘恩负义,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随着声音落下,越来越多的老幼妇孺登上寨门楼。
他们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不言不语,唯有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望着寨下的丈夫和孩子。
“那是我爹,那是我娘……”
有村民喊话。
“我的婆娘,还有孩子,他们全都在寨子里头……”
另一名村民接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同时也多了几分决绝。
“寨子,绝对不能失守!一旦防线崩溃,咱们的至亲骨肉,年迈的双亲,都将难逃厄运,惨遭屠戮!”
“乡亲们!咱们可不能让咱的爹娘和妻儿看笑话啊!”
李二牛猛地松开推车的手掌,大声吼道:“咱们都是带把的大老爷们儿,岂能让爹娘和妻儿在背后戳咱们的脊梁骨,笑话咱们是孬种?身为爷们儿,就得活出个爷们儿的样儿来!哪怕是死,也得死在保家的路上!”
话音落下,一众村民的眼眶泛红。
多年积压在胸口的怒火,仿佛被一阵狂风猛然吹燃,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展露出决绝的杀意。
“混蛋!”
张四脸色大变。
他很想杀掉李二牛,但他和官兵可都在后方的安全范围中。
前方尽是乌泱泱的村民挡着,此时他拿李二牛根本没办法。
寨门楼上。
秦凡见时机已到,沉声低喝道:“孙二,马三。”
“收到!”
二人相视一眼,握紧手中手腕粗细的麻绳,用力拉动。
‘嘭’的一声闷响。
寨门之前,一片看似不经意的浮土轻轻颤动,随即一块木板悄然掀起。
其下隐藏着的,竟是层层叠叠,寒光凛冽的兵器。
这一幕,是秦凡前日里精心布局的一环,由陈一悄然执行。
当秦凡获悉各村落的青壮年悉数被官府掳走的消息时,心中便已料到官府会以无辜村民作为血肉之盾。
于是,昨日秦凡便命陈一率众在寨门前悄然挖掘了这凹坑,又以薄木板巧妙遮掩,其上细细铺撒浮土,伪装得天衣无缝。
除非有人踏足其上,否则仅凭肉眼,根本难以察觉。
秦凡对着下方的村民们大声喊道:“拿起兵器,此时此刻,你们的命运将掌握在自己手中!”
凹坑中的兵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刀具、长矛皆有。
黑龙寨是没有这么多兵器的,这是秦凡灭掉血狼寨后,从其兵器库中运回的。
“杀了他们!”
张四对着官兵下令。
说话间,他举起弓弩,便射杀了最近一名村民。
刹那间,刀锋入骨的声音以及惨叫声不断。
“杀!”
李二牛等人立即冲向凹坑。
“把兵器传出去!”
他们在拿到兵器后,并没有立即去厮杀,而是将兵器递给其他人,再由其他人交给后面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
官兵是占据优势的,毕竟最后面的村民没有兵器,吃了很大的亏。
但慢慢的,他们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四爷,撤吧,再这么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咱们会被吞掉的!”
官兵的单兵战斗力虽比村民强,但也架不住村民人多。
而且打仗,士气是很重要的。
此时的这帮村民,都憋着一肚子怒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秦凡!”
张四恶狠狠的看向寨门楼,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不甘。
“打开寨门,随我歼敌!”
秦凡背弓持枪,大步朝寨外走去,陈一等人紧跟其后。
……
暗处。
“赵兄,这……”
张迁此时已经看傻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赵易。
后者握紧折扇,轻声道:“这个秦凡不简单啊,原本以为他让那群老弱妇孺进寨会是累赘,没想到……竟出现如此反转!”
张迁问道:“赵兄,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赵易咬牙道:“咱们必须得支援,立即通知弟兄们,对官兵发起进攻!”
……
官吏对着张四继续劝道:“四爷,撤吧!”
张四面色阴沉,并未回话。
因为他明白,若是现在撤了,他定会成为林大人的弃子。
可若是不撤,自己又能如何?
就在这时。
“秦寨主,我二人支援你来了!弟兄们,随我杀!”
张迁带人冲出山林,朝着官兵杀来。
不远处的赵易也带人冲出。
“清风寨和飞狐寨!”
张四眼神冰冷,但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大声下令道:“从飞狐寨方向突围,突围后,全员撤退!”
正如林忠考虑的那般,张四对潜龙山很了解,自然知晓飞狐寨是战斗力最弱的一方。
官兵有着军弓和军弩开道,赵易可不想让自己元气大伤。
“散开,散开!”
他只是让飞狐寨的山匪们象征性的抵抗了一阵儿,便退开了。
“寨主,咱们过去吗?”
清风寨一名山匪对着张迁询问。
“过去个屁!你有没有脑子?现在官兵为了突围正是拼命的时候,谁去谁倒霉!”
张迁自然也不会真的去和官兵拼命,连拦都未拦。
秦凡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心中的杀意也在逐渐酝酿着。
“这两个混蛋!”
马三咬牙,道:“少寨主,若是赵易二人全力拦截的话,这群官兵岂能突围?”
秦凡并未回话。
因为这就跟诸侯征伐董卓一样的道理,如果他们真能齐心协力的话,早就把董卓给灭了。
但各路诸侯却都有着各自的小心思。
“少寨主,我们去追他们!”
不少村民还想去追击。
“穷寇莫追。”
秦凡将其拦下,大声道:“先救治伤员,回寨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