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兮风驻足道,“先歇歇脚吧。”
楚泱泱眼睛一亮,好机会不就又来了嘛。
她揪住萧仁玉袖角,建议道,“这桥看着吓人,仁玉姐姐你又瘦弱,不如让洛大人扶你过去?”
萧仁玉羞赧垂头,桃花眼偷偷看向洛兮风。
见他平静地直视前方,对楚泱泱的提议并未提出反对,乱撞的心跳一时快压不住声响。
出于女儿家的矜持,萧仁玉未主动伸出手来。
洛兮风这个直男疙瘩也站着不动。
二人就这样尴尬地僵持着。
楚泱泱抿嘴摇摇头,这个家没她不行啊。
她亲昵地握住萧仁玉的手,将她的手臂勾在洛兮风的臂弯里。
洛兮风轻轻皱眉,本能想躲。
却被楚泱泱一把拉过来,“这样勾着,仁玉姐姐就不会摔倒了。”
这次洛兮风没有躲,只是微微眯眼,深邃眼眸像是要看穿楚泱泱一般,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楚泱泱无视他探究的眼神,催促着,“你们快些走,今天才能早点看到飞卢瀑布。”
二人手挽手,转身向前走去。
楚泱泱紧跟其后。
可是,刚刚上藤桥楚泱泱就后悔了。
这哪里是走藤桥,这分明就是杂技表演啊!
峭壁风呼呼而来,将藤桥吹得左右晃动。
楚泱泱紧紧握住两侧绳索,恍惚间,她余光瞥见脚下翻涌的云雾。
原主残留的恐高症瞬间席卷全身,胃部剧烈抽搐着,几乎要呕出酸水。
洛兮风察觉到后方异样。
他侧头看向楚泱泱,随即转身加快步伐将萧仁玉送至对岸。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楚泱泱只觉得眼前时不时闪现黑幕。
就在她双腿险些瘫软之际,身体忽然被人一把抱住,跌进带着药香的怀抱。
藤桥晃动的幅度也减少了。
楚泱泱抬眸,看到一张温润又淡定的俊颜。
“洛兮风,我好晕。”
她本能地双手攀紧洛兮风的脖颈。
洛兮风言简意赅,“先过去。”
就在洛兮风往前跨一步时,脚下藤蔓乍然“啪嗒”一声断裂。
天旋地转间,强烈的悬空感突袭,她紧闭双眼,本能地缠住洛兮风的腰。
洛兮风则双手紧握藤蔓,二人霎那间被摔到悬崖边。
他微侧身体,令他的后背垫底,重重砸向悬崖侧方的石头上。
“唔”。
洛兮风闷哼一声,二人被悬挂在悬崖峭壁边。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令楚泱泱因脱力向后仰倒,悬空感令她本能地缠住洛兮风。
粗糙藤蔓硌着脊背,少年胸膛挤压着胸腔的钝痛提醒她此刻有多危险。
“你倒是将勾引人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还假惺惺说要撮合在下与萧姑娘。”洛兮风冷笑,掐在她腰间的拇指突然抵住命门穴。
那是原主曾用银针刺穿洛兮风过的地方,楚泱泱瞬间回忆起原书中描写,只要稍加施力,她便会如破布娃娃般瘫软坠崖。
天杀的,都一根藤上的蚂蚱了,他怎么还想着要杀她。
恐高的眩晕感,摇摇欲坠的恐惧感,还有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阎王。
她想起近日一直活在惊心动魄中,时时刻刻都在神经绷紧。
楚泱泱顿时心底涌起铺天盖地的委屈。
眼泪随即汹涌而出,似漏水的瀑布,糊了满脸。
边哭还边抽泣着哭诉,“洛兮风,你为什么总是要杀我?我都说我知道错了!你怎么都不给人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洛兮风怔了片刻,杀气不自觉渐渐褪去。
她泪眼婆娑的眼眸近在咫尺,他居然真的感受到她的真心,真心知错了。
可是楚泱泱越说越委屈,越说哭得越响亮。
她要把穿书以来,一直担惊受怕的委屈都一股脑哭出来。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来到这个破书里,成天被人威胁,每天起床就开始倒数自己还能活多少日。
现在好了,多重死亡威胁叠加,要死不死,她真的要精神崩溃了。
“洛兮风,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可是我自己下不了手,你杀吧杀吧杀吧!”
楚泱泱豁出去了,成天提心吊胆,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真的不怕死地开始左右摇晃撒泼,像吃不到糖的三岁孩童。
洛兮风握紧藤条的手掌又紧了几分,声音透着凉气,“再动,我立刻把你推下去!”
话音一落,楚泱泱即刻定住。
眼泪在眼角滑溜溜的,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算了,她还是怕死的。
冷汗浸透里衣,呼啸的悬崖风割过脸颊,洛兮风现在是救她的唯一稻草。
楚泱泱将滚烫的脸颊贴上对方颈侧,双手更紧地搂住他,“洛兮风,求求你不要放手。”
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她像极风雨中瑟缩的幼猫。
明显感到洛兮风肌肉绷紧,喉结在她唇边重重滚动。
缠在腰间的束带不知何时散开,绯红外衫如蝶翼般在万丈深渊上翻飞。
楚泱泱还是害怕,她用小腿勾住他膝弯,整个人如藤蔓般攀附在他身上,“现在……该怎么办?”
洛兮风沉默须臾后,低声道,“闭眼。”
随后突然扣住她后颈,玉雕般的面容近在咫尺。
楚泱泱望进他黑沉沉的眸子,那里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缠在腕间的藤蔓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碎石簌簌落向深渊。
“抓紧!”上方传来萧仁玉带着哭腔的呼喊。
断裂的藤桥霎那间剧烈晃动,楚泱泱感觉身体急速下坠,却在下一秒,她被扯着腰带拽回洛兮风怀中。
天旋地转间,少年染血的指尖擦过她眼尾,将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碾碎在指腹。
幸好,他没放手。
“谢谢。”她仰头笑得眉眼弯弯,泪水却止不住往下淌。
她又活下来了。
发间金步摇早已不知坠向何处,散落的青丝与他的纠缠在一起,在罡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