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道;“微臣夜深体乏,且不胜酒力,难免有些倦意,就先携贱内暂时告退,还望女王见谅。
”
热朵抬了手,只见着半月庄周遭,登时被御林军团团围住了。
宋玉忙将香黎护到身后,“女王,您这是何意?”
只听着热朵对耶律齐道:“倒是叫勿洛王见笑了,本王今日清理门户,还请作壁上观就是了。
还望莫要多言才好。
”
耶律齐拱手道:“自是该的。
”说罢便携了艺璇往角落退却。
宋玉才要拔剑,眼看着人如天罗地网般扑了上来,势单力薄,即便是负隅顽抗,也怕不是这些大内高手的对手。
宋玉微微阖了眼,只将这剑往地上一扔,跪下低声道:“香黎无辜,还望您能放她一条生路,她毕竟也是……”
未等宋玉将话说完,热朵便开口道:“香黎自有香黎的归处,倒也不用你妄做好人。
你若真是在乎她,又何必这么多年,都给她用这麝香锦囊呢?说什么王妃盛宠多年,无非也就是你给那帮老臣看的假意罢了。
我瞧你压根就没想过要她生下你的孩子吧。
”
热朵此话一出,香黎全身颤着,咬着牙,掰住宋玉手臂,久久不能言语。
宋玉面色一转,只是低声道:“香黎,你要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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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庄(三)
只见着香黎凄然一笑:“王爷啊王爷,世人都以为,是我要了那些侧妃腹中孩子的命。
可是但凡府中有侧妃怀了身孕,哪一个不是我亲自悉心调理照料的。
可就是这样,还是一个孩子都没能保住,我自个也是常常在想,究竟是哪里不对,为何一个子嗣都保不住。
原来……呵呵……王爷啊王爷,您这可不是害人害己么?还白叫臣妾担了这么多年的罪名。
”
宋玉面色铁青:“香黎,这不是胡闹的时候。
”
香黎边笑,边流着泪道:“王爷,自打臣妾嫁入王府,便时时心中有着您,凡事也总以您为先。
即便我也知晓,您是因着我是宰相之女方才会迎娶我入王府。
我依旧心中存着个念想,想着,您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但凡我尽心竭力待您,那便是一块石头也给他捂热了。
只是没想着,这么多年了,原来你时时都在防着我。
反倒是我,像个傻子一样,还浑然不知。
倘若不是今日这样的局面,您又可会对我说句实话?”
香黎边说,边将宋玉扔到地上的佩剑举起,往自个脖颈一抹,笑道:“王爷,倘若有来世,我们便做一对寻常夫妻吧。
我不要做什么宰相之女,您也甭做么王爷,我们只做这农庄里的村夫村妇,可好?”
宋玉一把将香黎抱入怀中,还未等着宋玉答应了,香黎便含着泪闭了眼,含恨离世了。
宋玉压在心中许久的情绪,顷刻间都爆发了出来,只长吼了一声,便拿起佩剑,也自刎了下去。
片刻的功夫,王爷、王妃都自刎而亡,茱萸不忍见这惨状,只别过脸去,心下泛起一阵酸意,只得用帕子捂着嘴。
热朵轻拍茱萸肩膀,附耳道:“茱萸,莫怕,阿婆在呢。
”
一旁侍女见着热朵眼神,忙都麻利地收拾了起来。
又有内侍将宋玉、香黎的尸体往外拖了出去。
耶律齐只微微笑道:“今儿个承蒙女王相邀,来这南疆宫里头赏美景,吃美酒,感激不尽。
今儿个也打扰的够久得了。
待得明儿个,女王方便了,我再来找您商议正事。
”
热朵冷声道:“耶律齐,六弟找你之时,你为何未有答应他所请”
耶律齐笑笑:“既然您都能知晓,这六王爷找过我了,我又怎么还有应下的理儿。
我只跟强者对话,这败了,就是败了!”
耶律齐边笑着,边甩着纸扇,转身便带着艺璇离去了,热朵也并未阻拦,只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声道:“好一只老狐狸。
”
………………
再说关海,因着耶律齐人已不在勿洛,因而这几日算是风平浪静。
倒是鲜卑,派了一匹人马来边关烧杀抢掠。
武至与张沐尧二人领兵赶到城外,亲自较量一番以后,方才返回关海城内,商计议作战计划。
因着周筠生早有密函至关海,几名大将心下都已明了,皇帝如今不在京师坐着。
且因着周筠生早有吩咐,粮草备足,因而此小战尚无后顾之忧。
在钱芎竺的启示下,武至、张沐尧经过侦察、探访,发现这鲜卑军中漏洞颇多,封州又是鲜卑军后退的必经之所。
因而又有武至出兵封州,又请封州驻军一千军马,以堵截北逃的残敌。
分派已定,就养精蓄锐,单等与敌人决战。
封州,武至先到了一步,此时已有钱芎竺另调来的五千兵马进驻。
那鲜卑将军看见钺兵已到封州,心中又气又急又恨。
禁不住破口大骂:“不知进退的死囚,深入腹地,不是来送死吗!”
只听着武至回头大呼:“斩将夺关,在此一举。
”
说着便擎刀而出,与那鲜卑将军杀在一起,两个人年轻力勇,来来往往战有七十多个回合。
鲜卑将军渐渐感到力不能支,加上武至雄势如猛虎,乘胜而进,从心理上压了鲜卑人一头,因而这鲜卑将军渐渐枪法散乱,不能抵御,只得拨回马头,带着残兵往鲜卑方向逃窜了。
武至夺了封州,俘获鲜卑军近二千人,即将战况飞马报给了钱芎竺。
连番大捷,钱芎竺对继续向北挺进,信心百倍,若是不出意外,只怕是此番要攻下鲜卑一个城池都不在话下。
这一日,只听着张沐尧在帐中禀报:鲜卑还有与我大钺接壤的仙儿沟这个钉子不拔,他们可以从背后向我们进攻。
我们已占领封州,如何不能连成一片末将请缨,向他们主动出击,即攻不下,也一定使他们龟缩不出,以免后患!”
钱芎竺终究还是个保守之人,只沉思片刻便道:“不可,皇上前番迷信,未曾应允这攻池掠地之事,若是擅自行事,只怕是往后皇上那里不好交代。
想来那一处,不须攻击,如今形势大好,耶律齐又不在勿洛过重。
咱们自可派一以言善辩者,对他们说明利害,晓以祸福,招其来降。
如能成功,可兵不血刃变敌为我,彼消我长,岂不更妙!”
正说话间,却听着帐外有人来禀:“启禀钱将军,武校尉来了,还带了一人同来。
”
“哦?快请。
”钱芎竺又与张沐尧行了一番眼色,便回到了主帅案上。
帘子一掀,前头走的自然是武至,后头跟着的,却正是鬼伯。
鬼伯才到了营帐,便拱手道:“十万火急,还请钱将军速速带人前往南疆救驾,如今皇上已是落入南疆女王手中。
”
一听南疆女王,钱芎竺大惊失色,当年南疆一战是何等的惨烈,他自有亲历,如今皇帝竟然落到了南疆女王手中,自然是心下骇然。
“好好的,皇上怎么就落入热朵手中了?”钱芎竺不禁紧锁眉头道。
鬼伯拱手:“说来话长,皇上如今与韩平将军皆在他们手中。
还请将军速速派兵前往南疆,救回皇上与皇后。
”
皇后……武至一听,心下也便明白了大半,忙请命道:“将军!末将愿率军前往南疆一战!必血洗它阿苏城,将皇上、皇后分毫无伤带回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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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一)
钱芎竺摆手,“不可,如今皇上、皇后都在他们手中,我们自不可轻举妄动,若是发军南疆,只怕是京师也要有动乱了。
”
武至咬牙道:“倒是我思虑欠妥了,将军说的极是,现下京师内诸人尚且还不知皇上之事,若是落到有心人耳中,只怕是又该天下大乱了。
”
说话间,李婵早推帘而入,对着钱芎竺福身道:“将军恕罪,我方才原是想来帐内寻武至的,不曾想,竟偷听了你们的对话。
我愿前往南疆,营救皇上、皇后。
”
原来那李婵自李耿去世以后,因着家中铺子也经营不下去了,在茱萸暗中帮助下带着母亲应氏来了关海落脚。
前番叶家的势力在关海作祟,两人婚期一拖再拖。
自从知晓茱萸失踪,李婵更是没了心思,只是每日盼着能得到一些姐姐的讯息。
如今在帐外听闻有了茱萸的消息,自然是情难自控,只得入账内相禀。
武至忙扯了李婵一把,低声道:“婵儿,你又不会什么傍身的功夫,去那南疆能做什么。
不如让我替你去。
”
李婵轻拍武至手道:“方才钱将军说的对极了,这正是非常时期,你断不可轻易率兵离开军营。
况且鲜卑那厢战况刚定,若是你此时离开营帐,只怕不是好时候。
”
见状,张沐尧忙上前拱手道:“将军,末将愿往南疆。
带兵若是不妥,那我便更身便衣前往。
”
钱芎竺道:“现下军中,这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们去了谁,只怕都不合适。
依我看,这事儿还需从长计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