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玥还是没有选择回宫去寻太医。
那黑衣人确定是林萧,可难免他背后的人不是自己的皇兄——上官烨。
如果是天子想让他们死呢?
那她贸然出现在锦州城内,无一只有死路一条!
上官玥捧着信鸽,小小的信桶里是眼下唯一能救李修缘的机会。
这封信,是需要送到军营中去的。
收信人,则是那个军中赋有‘神医’称号的军医——周老怪。
其实这并不是他的真名,他也从未对人提起过自己的名讳,大家都只知道他姓周。
由于他治病的法子过于刁钻且有奇效,平时不苟言笑、不喜与他人同行,这才被称为周老怪。
“李修缘,你确定他真的能来吗?”
上官玥眼底是藏不住的担忧,她看了看床上宛如一个废人的李修缘。
“他真的能治好你吗?”
李修缘点点头,安慰地点点头。
“周老怪的医术,可不比你们宫中的太医差,我信他。”
他没有明确地回答上官玥的第一个问题,只因为他确定对方收到信后,定是会来的。
在他的注视下,上官玥忧心忡忡地走到门前。
她将手中的信鸽高高举起,随即缓缓松手。
看着白色的信鸽在阳光下扑扇着翅膀,她忍不住目光紧紧跟随。
在等待周老怪的这几日里,李修缘的情况越来越差。
他开始变得嗜睡、脸色惨白,伤口开始出现淡白的浓汁。
虽然上官玥总是贴心地守在旁边,可他还是因为感染,发起了低热。
昏迷中的人,即便是汤药送进嘴边,都没有办法咽下去。
她手忙脚乱地将李修缘嘴边的褐色汤药擦拭,心中无比悲痛。
“李修缘,我不许你死!”
已经三日了,军医周老怪不知道有没有收到信,可眼下李修缘很明显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伤口处虽然做了简单的处理,可还是有红色的血液夹杂着乳白色在不断往外渗出。
她等不及,快速起身往外跑。
在门口时,还撞上了收留他们的老实村妇王婶。
“哟!小姑娘这么着急做什么?”
当看见屋里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她瞬间明白了,也不怪罪,只是默默望着那个狂奔的背影。
王婶摇了摇头。
“唉,可怜呐!”
她是个寡妇,很早之前自己的丈夫便因病去世。
她以为上官玥和李修缘是夫妇,内心升起了一阵同情,赶忙跟着上官玥离去的方向走。
很快,上官玥在看到一个同样破旧的院子停了下来。
她来不及停下多休息会,即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还是赶紧叩门。
“大夫!大夫!”
一想到李修缘的情况,她顾不得自己公主的身份,顾不得矜持。
“大夫!快救命!”
村里的院子是极为简陋的,围墙都是用篱笆垒起来的。
大夫听到有人叫门,赶紧从屋里走出来。
一开门,便看见院子外的上官玥。
“哎哟,怎么又是你?”
这三日,上官玥已经来了两次了。
可每次来,都被他用话堵了回去。
上官玥见他为难的神情,赶忙叫住想要关门回避的大夫。
“大夫,你是医者,怎能见死不救?”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上还在不停地大力拍打。
“医者仁心,求你!快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这村里远离城区,各方面都很落后,尤其是医疗。
方圆百里,只有他一个赤脚大夫。
若他不肯救,那李修缘,危矣。
此时,王婶终于也赶了过来。
她可是地道的村妇,眼见上官玥吃了闭门羹,二话不说就开始叉着腰开始一顿输出。
“你这个赤脚大夫怎么回事?咱们村里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留一份,现在生了病了你倒是把门关上了?”
她将依旧眼眶泛红的上官玥拉到身后,一脚将那个本就年久失修的木门踢倒。
“就这么个破玩意儿,还想拦住老娘?”
大夫见对方气势汹汹,指着他就走了过来,赶忙想将门关上。
“哎哟王婶,你别为难我啊!”
可还没来得及栓上门闩,王婶又是一脚。
大夫被门带着狠狠摔坐在地上。
“赤脚大夫,别废话了,赶紧跟着我们回去救人!”
王婶不容分说,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不曾想,大夫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满脸无奈。
“王婶啊!不是我不想救,是我真的救不了啊!”
他看着旁边站着的上官玥,摇摇头。
“那人四肢静脉寸断,又在水里泡了许久,这身上都快没几滴血了,能活到现在都算他命大!”
听到他的话,上官玥的睫毛微颤。
“水里泡了许久……”
她愣愣地回忆着。
是啊,从悬崖上跳下来,二人因为河水捡回一条命。
可李修缘本就有了伤口,伤口遇到水,便一发不可收拾。
难怪他如今不管怎么样,都止不住继续淌血,想来应该是那河水并不干净,受了感染。
大夫自知自己能力有限,去和不去都没有半分区别。
他站起身,将二人推到门外,然后自顾自再次关上了门。
“哎!你这个庸医怎么又把门关上了?”
上官玥默默拉住还想上前撕扯的王婶,摇了摇头。
王婶先是一愣,她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咋了?不治了吗?”
可上官玥没有说话,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往回走。
“喂!姑娘?”
王婶疑惑得想要上前拦住。
“大夫还没请动,你咋走了?”
可此时,上官玥已经走远了。
她默默走在回去的路上,阳光落在身上,却丝毫感受不到春日的温度。
“噔噔!噔噔!”
不远处,一个疾驰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她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法子。
李修缘是为了她才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现在他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自己又怎么能因为怕死,而袖手旁观?
上官玥用自己的身体,拦在了路上。
“吁!”
驾马人赶紧拉紧缰绳,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差点踩伤上官玥。
可上官玥却没有后退半步,她坚定地看向对方。
“我有急事,想要借马一用!”
她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根发簪。
“我身上没有银子,可否用这根金簪买下它?”
村里没有这样快的马,若是能骑上它,赶回宫里或者城里寻个好的大夫来,也算个不错的法子。
马背上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思考。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你……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