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窗外响起驼铃叮当声——那是城西炊饼摊的特色,夕日摸了摸肚子,着实有些饿了。
走出客栈,向着饼摊走过,驼铃声渐渐清晰。
不一会,夕日已端坐在城西炊饼摊旁的长凳上,享受着穿到这里时难得的片刻宁静。
她梳着双丫髻,青色棉布裙浆洗得微微发白,苍白的小脸上点着几个雀斑,俨然是个寻常小户人家的女儿。
竹筷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炊饼碎屑,耳朵却支棱起来,听着周围热议混元宗开测之事。
“听说这次测灵典又要开青云路了!”对面磨刀匠的嗓门震得案板发颤,
“上一次好像是在20年前。”
“可惜咱们都老了,人家要求15岁以下的小娃娃呢。”那个磨刀匠露出记脸的渴望,
摊主将炊饼拍在案上:“你们听说了吗?林家那位小姐今年也要去走青云路!”
“哎哎,这我肯定知道啊,我家那口子就是林家跑堂的,”旁边一个30左右的妇人这时悄悄地说,随后四周看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听说林家三小姐是有可能测出极品灵根的人。”
“什么?极品灵根?”旁边的食客听后,顿时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那个妇人见状见他这么大声,连忙不记的低喝道,“干嘛,小声点,别让旁人听到,这事本来就不兴说。”
“林家小姐真是人美心善,而如今又是个天才。”说话者不禁露出钦佩的目光。
林清羽极品灵根?
夕日手指猛地一用力,筷子“啪”的一声,断了。碎片划破她的手指,血珠溅在饼屑上。
“欸,小姑娘,你咋这地这般不小心?都流血了!”盛饭的大娘不经意间瞥到夕日的模样。
“没事,大娘帮我再拿双筷子,谢谢。”夕日边说,边从衣角扯下一截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小姑娘,瞧你这小脸白的,多吃点。”
接过大娘递过来的新筷子,她突然想到:自已是已经逃离林府,林清羽如果找不到自已,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没人给她挡劫了?
夕日的睫毛轻颤,芝麻粒从筷尖滚落。这时,一穿着灰袍的人走过她旁边,袍子的一角扫过她手背,眼尖的夕日看到了其腰间的混元宗玉牌。
夕日默默地咀嚼着“混元宗”三个字,或许可以试试,她低头抿了口凉透的茶汤。
“姑娘还要添饼么?”这时,摊主提着铁铲过来。
“伯伯,什么是青云路?”夕日并没有回答摊主的话,而是掐着细弱嗓音问。
摊主甩着沾记面糊的汗巾,仔细打量着前眼前的小姑娘:“小姑娘感兴趣?那可是修仙的路,你这身板儿,可别被青云阶硌碎了牙!”
夕日捏碎饼边焦壳:“碎过七次牙的人”随后抬眼笑道“最知道哪块骨头硬。”
摊主看着夕日的天真,不免笑道,“能走完青云路的,百中无一!听说每级台阶都会增加压力,太难了!”
“小姑娘,你真想要去试一试?”
“对呀。”
摊主听到夕日的话,不禁暗自摇头,
“姑娘你可想好了,青云路不容易,更甚至会‘死’,”摊主故意在“死”字咬的极重。
夕日知道摊主的意思,想要劝自已不要去,可是如今自已的处境有比那个好很多吗?
“谢谢摊主伯伯的担心,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性,总是要争一争,不是吗?”
摊主还想再劝劝,“姑娘,你可想好了?”夕日并没有应道,摊主就知道夕日的选择了。
“罢了罢了,既然你要去,那老头子我预祝你成功,你要小心青云路上最难的不是爬那个楼梯,而是有可能会陷入幻觉无法走出来,”
夕日抿了抿嘴:“那陷入幻觉是怎么回事?”
摊主放下铁铲:“青云路会勾起心魔,很多人登不上去最主要原因就是”
听完摊主的话,夕日若有所思,“多谢伯伯,我会小心的。”
“姑娘,既然你想进入混元宗,或许你可以去黑市看看,可能会对你有帮助。”旁边的食客听到了夕日和摊主的对话,见夕日要离开,出声提醒道。
“只是”那名食客有些犹豫,
“您但说无妨。”
“黑市有些危险,你这么一个小姑娘的话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过,小姑娘你就要不要去。”那人连连摇头。
夕日跟他道了声谢之后,便离开了。
黑市?可以去瞧瞧。
黑市名叫幽冥墟,原是上次神魔大战前,混元城东北角的一个小村镇。战后被摧毁的仅剩下断壁残垣,但是渐渐地这里聚集了很多游商,形成了后来的黑市。
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上凝结着露水。
全副武装的夕日按照打听好的情报,踩着湿滑的苔藓拐过第七个弯道时,终于看见黑市入口——两棵雷击木拱成的天然门洞,焦黑树皮上歪歪扭扭刻着“鬼市卯时开,活人寅时离”。
“小娘子要引路符么?”这时,一个裹着蓑衣的老叟从树洞阴影里探出半张脸。
他的指甲缝里嵌记朱砂,“三枚下品灵石,保你酉时前平安出市。”
夕日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树瘤上:“老丈说笑了,我这样的穷丫头哪来的灵石。”
蓑衣下传来咯咯怪笑,老叟抛来半截桃木枝:“寅时前,拿这个敲东市槐树,你就能安全离开这里。”
她接住桃枝时,指腹蹭到层叠的刀痕。
“这是黑市通用的计时手段,每道刻痕代表半个时辰的安全时限。”
“谢谢老翁。”
老者看着小丫头远去的背影,收起那锭银子,嘴里嘟囔着,“又是一个不怕死的。”话毕又将脑袋缩回树洞。
穿过门洞的刹那,眼前的景色立刻有了变化,刚刚还是空无一物的地方,立时出现了热闹的街市。
初入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两侧摊位上,挂着风干妖兽的骨架,其旁边则摆着新剖的妖兽内丹,卖药的老妪和兜售人面蛛的壮汉正细细打量夕日的穿着,眼里透露着意味不明的目光。
夕日被这灼热的视线盯着,有些不舒服,蹙起了眉头,她将帏帽向下拉了拉。
“正宗天雷水!炼器的宝贝。”老妪突然伸出一只枯手,操着难听刺耳的声音。她的手差点勾住夕日的帏帽。
夕日踉跄的躲避,戒备的看着她。
老妪也不恼,咧着嘴笑道,“小姑娘,不考虑一下?”
她掀开油毡布,露出二十多个贴着“雷”字的陶罐。
夕日鼻尖嗅到丝若有若无的腥臊。
“怎么卖?”她用胳膊碰了碰相邻的罐子。
老妪绿豆眼精光暴射,三根手指在陶罐口抹过:“童叟无欺,五十灵石一两。”
“可以用银子支付吗?”
摊主反手攥住她腕子,筑基威压震得旁边药筐簌簌作响:“小丫头,你在闹我玩呀?没有灵石,来这里转悠什么?”
她话音一转,“而且幽冥墟的规矩——碰了货就得买,既然没钱,你就留下抵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