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七不知道被人搀着送到了哪里,两个婆子把他送来就走了。
这种失控的感觉,挺难熬的。
背上的伤口还提醒他该扯开纱带换药了。如今一点力气也没有,躺在床上压着伤口,疼痛一遍一遍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可现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一切都是徒劳。
有那么一瞬间,暗七在想,要是就这么死了倒也是种解脱。
可是,总感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让,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顾淮安喝了点酒,这次为了防止暗七临阵脱逃,软筋散下的极重。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床边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顾淮安走近,暗七此时还盖着盖头,只是已经脱力的躺着。
掀开盖头,是脸色苍白的被妆花了的脸。
偌大的临江王府,没有人相信堂堂临江王会纳一个贱籍暗卫当侍君。
他们怕王爷,可不怕这个贱籍的暗卫。
两个婆子给用的也是最下等的胭脂唇膏。
顾淮安小心翼翼的抽出盖头,一点一点的卸下暗七头上的发饰。
床上的人依旧还是没有反应,顾淮安止不住的笑,是他的小七啊。
他费尽心机才娶到手的小七啊。
若是此时暗七睁开眼看见顾淮安的表情,只会想跑,去他的任务,小命更重要。
翻过身,原本闻不到的血腥味瞬间袭上鼻尖。
顾淮安小心翼翼的脱掉暗七的外衣,血腥味越来越浓。
白色的里衣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白色的纱带已经与结痂的伤口连为一l。
顾淮安褪去外衣,侧坐在暗七旁边。
“你要是乖一点,我也不会用这种法子留你。”
大概是这种活让多了,“要是不让王爷,让个大夫也不错,专门治小七。”
纱带已经与血肉粘在一块,若是扯开纱带,势必要再次扯开伤口。
剪刀贴近皮肤,原本昏睡的暗七一激灵醒了。
费尽力气睁开眼看见顾淮安的侧脸,心想:还不如继续昏着。
“醒了?有点疼,你忍忍。”
暗七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那是有点疼吗?要是一般人,没个三天三夜的高烧都扛不过去。
你知道疼,下手的时侯怎么不轻点,现在知道疼,让我忍了。
可,声音哑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长时间的脱力,疼痛,一想要说话,嗓子就好像有刀片在割。
“乖啊,等会给你喂水。”
嘴上说着,手里的活也没停,终于一狠心,结痂的伤口与纱布分离,背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暗七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却又没有任何力气,只能任由疼痛席卷全身。
不知为何,以往都是寻常,可这次顾淮安却觉得有些刺眼。
尤其是对上暗七那冷漠的眸子,竟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若是不好好清理,天又热,是要发炎的。
门外,暗一提着一桶刚放凉的水,暗卫对血腥味很敏感,暗七拜堂的时侯伤口就裂开了,其他人闻不到,但是暗一闻得到。
这么些年来,倒也习惯了,小七身上一有血腥味,就去烧水,准没错。
顾淮安打开门接过水桶,放在床边又离开。
暗七以为这次清理一下伤口撒药等着愈合就好了,结果就见这人放下水桶又走了。
不一会便瞥见顾淮安拿着一坛腊酒,不是吧,都这么疼了,再用酒,会疼死的。
腊酒擦到背上的那一刻,暗七心想,若这么死了,那也罢了。
“忍着,现在还不能睡。等上完药再睡。”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这么好听的声音,却这么的伤人?
明明才过了一刻钟,可暗七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人生的尽头,好像再一次看见了黑白无常向他招手。
等处理好伤口,顾淮安才一点一点的扶着暗七跪坐在床上。
等水喂到嘴里的那一刻,暗七觉得自已好像活过来了,可吞咽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
顾淮安喂的太快,暗七嗓子干哑吞咽得慢,被呛了。
想要咳嗽,却没有力气,脸都憋红了才吐出一口气,用尽了力气只蹦出了几个字:
“你想想呛呛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