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重生成宿敌外室 > 第 19 章
    夜色浓厚,夜幕低沉,月光柔和洒下,不远处池塘里,几尾月鲤在寂夜中竟散发着淡淡光辉。

    宿惊年不轻不重地扣着那碟芙蓉糕瓷盘边缘,声声轻鸣仿佛敲在了卫醒时的心尖上。

    她心中焦虑,他怎么一个字都不说啊,哪怕是像往常一样说个“嗯”也总好过一言不发吧。

    卫醒时摸不透他此时的想法,心一横,干脆直接说起她今日来的目的:“妾身近来忙碌,身边缺人伺候,想把惜月带回去,大人可否让她同我回留芳斋?”美人声音娇娇怯怯,明明说出的话胆大包天,语气却分外小心翼翼,生怕他吃了她似的。

    闻言,宿惊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然就没了二人一同用膳的兴致。

    那晚他的确是气狠了,看见卫醒时和宋安华拉拉扯扯,便想起柔嘉爱慕宋安华至深,甚至曾当着他的面为宋安华落泪。

    连幸莳也不明不白和宋安华扯上了关系,因而情绪才有些失控,结果就是把人吓得不轻。

    回到相府这段时日,他时常纵着她,卫醒时遂变得愈发骄纵,总是娇气地讨赏,而那夜之后,他明显发觉她不若从前那般愿意对着他撒娇,亦不愿对着他笑。

    她在惧怕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潜意识在作祟。

    “大人?”卫醒时纤细的手指绞着帕子,有点惶恐不安地看着他,秀眉都拧到了一起。

    “好,”他站起来,转身往寝居走去,“你带她回去吧。

    ”“妾身多谢大人。

    ”卫醒时心中一喜,没想到竟这么容易,她还以为要费好些功夫才成。

    卫醒时欢欢喜喜地领着惜月回留芳斋了。

    扶奕叫人收拾院中的桌子,自己则端着那碟芙蓉糕犹豫不决。

    大人素来不吃芙蓉糕,可这又是幸莳姑娘做的,他对幸莳姑娘态度与旁人不同,这盘芙蓉糕莫名烫手。

    只得拿着进去请示大人。

    宿惊年沐浴更衣后,又出了思危阁,走进书房。

    扶奕不敢进去,隔着书房的木门询问:“主子,幸莳姑娘带来的芙蓉糕……如何处置?”房间里传来他冷漠的命令:“赏给你们了。

    ”自柔嘉走后,他便再也没碰过芙蓉糕。

    没有人可以做出她的味道。

    他细心雕刻着花灯,指尖伤疤纵横,和卫醒时手上的伤疤竟莫名相似。

    白玉兰模样的花灯已初具雏形,表面却坑坑洼洼惨不忍睹,白白可惜了上好的汉白羊脂玉。

    宿惊年忍不住心中暗暗责怪自己。

    本来可以把最好最美的白玉兰花灯留给柔嘉的。

    柔嘉素来喜爱白玉兰,公主府中种得最多的便是白玉兰。

    花朝节幸莳同他讨要白玉兰提花灯,他情不自禁地想起柔嘉,又觉得倘若柔嘉还在,肯对他撒娇,说不定就是幸莳的模样。

    又不禁晃神,自己最近似乎许多次将幸莳当成柔嘉了……总觉得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与柔嘉极其相似,若不是如此他情绪也不至于起伏这么大。

    宿惊年蹙眉,忽然想起什么,问扶奕:“谁和她说芙蓉糕的?”除了跟着他的旧人,旁人应当不知道才是。

    有了之前那档子事,扶奕对留芳斋那边的消息都打听得仔细:“像是翠青说过……但翠青说的是,大人从来不吃芙蓉糕,不知为何幸莳姑娘还是做了芙蓉糕过来。

    ”宿惊年并不信人死可以复生之说,也并不觉得若幸莳真是柔嘉可以长时间在他身边伏低做小,毕竟她那么娇气……却也避免不了所有怀疑,和期盼。

    他攥紧手中的刻刀,昏黄烛火下,郎君俊美的容颜晦暗不明。

    “再盯紧一点,她做了任何事都要禀报给我。

    ”“是。

    ”——过了几日,卫醒时眼瞧无事,便迫不及待地带惜月出了府,她照旧将惜月留在致远书斋,装作她在里间处理书斋事务的模样,扭头就进了听春楼。

    听春楼阁楼上,扶音一身素衣,柔柔地抱着琴,纤长玉指一勾一挑,发出声声破碎的音调,满眼迷茫。

    华发散落,随意披着,连扎起都懒得。

    瞧见卫醒时推门进来,扶音遂起身相迎:“花朝节那夜,我听你被刺杀,出去寻你没寻到,后来暗卫传话说你被宿惊年给带回去了,我才暂且放下心来。

    ”卫醒时看着扶音关切的面容,满腹委屈,才敢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阿音,那宿惊年就是个疯子!我竟从不知他是这样一个人!”她将多日以来心中的憋闷一股脑倾泻而出。

    “他故意把提花灯摔碎了,竟叫我用手捡!还说少了一片就不许我回相府,搞得我多稀罕待在他那相府里似的!”“还有他居然把惜月从我身边调走,还命令下人克扣我的吃食用度,我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难吃的菜。

    ”“假惺惺地给我送伤药,装作不知道我这些日子以来过得如何,他在我身边放那么多人监视我他会不知道?他又不是眼盲心瞎。

    ”……许多话一吐为快,卫醒时说完牛饮三大杯茶,满心愤懑。

    扶音哭笑不得,给她顺着气:“后面找个机会我助你逃出来便是。

    ”卫醒时反倒忧心忡忡:“近几日也不知是怎的,我觉得他监视我是越发仔细了,有时我和惜月去花满园荡个秋千,惜月都能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

    ”“竟看得这么紧,”扶音诧异,“看来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卫醒时摆手:“不说这个了。

    你可查出当夜是谁刺杀我?”扶音轻抿一口清茶,道:“只知是皇室中人,具体还未探查出来。

    ”皇室中人?缘何又是皇室中人?卫醒时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扶音推开半扇窗,看着下方往来络绎不绝的百姓,惆怅万分。

    到她身旁坐下,卫醒时察觉她情绪不对劲,问她:“可是发生了何事?”街市嘈杂,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扶音轻声道:“阿时,你可还曾记得,我有个兄长?”卫醒时瞬间眼眸晦暗,问:“阿音,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提你从前的事的。

    ”扶音低头,忍不住眼眶湿润:“对不起……我,我那天晚上好像看见他了,他还活着,阿时,我做不到……”“扶音,”卫醒时语气很冷,“你身份敏感,最好不要自掘坟墓。

    ”她鲜少认真唤她名字。

    扶音是亡国公主。

    北齐的铁骑踏破西凉时,卫醒时恰好在南朝和西凉的边境之地巡视南朝将士练兵。

    救下扶音只是一个意外。

    围场秋猎,她骑着马纵情驰骋,来到了西凉界地,无意间看见林中几个北齐骑兵正欲对一女子行不轨之事。

    境况之惨烈,她忍不住让身边暗卫处理了那几人,救下了阮扶音。

    若卫醒时当时知道阮扶音是西凉公主,不一定会救她。

    其中关系复杂,牵涉颇多,后来知道她身份时为时已晚,既已救了她,总不好再将她丢回去,卫醒时只得将阮扶音的事处理好,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况且阮扶音识趣,向她保证从今以后世上再无阮扶音,只是扶音,相处中渐渐得卫醒时才堪堪放心。

    扶音出身高贵,比她这种纨绔精通更多事务,许多事卫醒时都会放心交给她去做。

    并且只有卫醒时好,她扶音才能好,也不必担心她会背叛自己。

    只是现在见她如此,卫醒时心中也不好受。

    不管怎么说,扶音都是她为之相信的人,二人相识多年,感情早已无比深厚。

    她略微头疼,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青葱指尖由于这几日事多,并未染丹蔻,只浅浅涂了层护甲的花油。

    “你详细与我说说,虽然我现在也不大可能帮得到你。

    ”卫醒时看她低头垂泪的模样,忍不住心软了。

    反正她现在也不是所谓的长公主,朝堂之事与她何干,不若就纵着扶音这一回。

    况且以卫醒时现在的能力也什么都做不了。

    扶音眼泪朦胧地看着她:“阿时,那夜我出去寻你,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刺客,眼看我就要出事,他突然出现救了我,虽然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但是我不可能认不出来,那就是他。

    ”窗外骄阳正好,卫醒时却突觉凉意窜上脊背。

    可悲可叹,玩弄权术半辈子,听到扶音描述,她第一反应居然是,西凉皇子竟在南朝潜伏了这么久,他意欲何为?或许……的确要帮扶音找一下他了。

    虽抱有私心,可早点将人找到,让扶音盯着,说不定也生不出什么事来。

    “你兄长,叫什么名字?可有比较明显的外貌特征?”卫醒时开口问道。

    先了解一下早做准备,万一日后瞧见了也好直接告诉扶音。

    扶音拭去眼角眼泪,从榻上起身拿了纸笔,细细地绘制出一幅画像,娟秀的簪花小楷在左下方写下他的名字。

    卫醒时就站在她身侧瞧着,神色越来越不对劲。

    直到扶音写下那三个字,卫醒时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画像上的人,她可以说是无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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