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眸里赤裸的欲色也撞进时微眼里,童年的阴影一幕幕地席卷而来,“不要!”
她推拒他胸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脸色煞白如纸。
季砚深一震,眼里滑过一抹无奈,人也冷静下来。
他松开她,放柔嗓音,安抚着她,“乖,对不起,我刚刚一时冲动了。”
时微也冷静下来,看着满眼愧疚的他,鼻尖发酸,红了双眼。
刚刚他要吻她的时候,她脑海都是小时候爸爸赤身裸体和小三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恶心又恐怖。
时微颤声道:“对不起。”
对季砚深,她满心愧疚。
过去半年,她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努力克服恐惧,只是效果甚微。
季砚深莞尔,满眼包容与疼惜,“说什么傻话呢。”
“不准内疚,我可以继续等。”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又道。
这时,手机铃声响。
季砚深从浴袍口袋掏出手机,在看到屏幕的瞬间,下意识挡了一下。
时微清晰地捕捉到这一幕,也瞥见屏幕黑漆漆的。
是贴了防窥屏……
季砚深看向她,“老婆,我回个电话。”又补充道,“老顾,顾南淮,公事。”
是么?
时微心里起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季砚深大步出了她房间。
时微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顾师哥”。
顾南淮是季砚深的世交好友,合作伙伴,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律师,也是她大学师哥,曾是她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之一。
她把他当知己。
可他当年出国留学,跟她连个告别都没有。
这么多年不联系,他估计早就不记得她了。
时微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会不会冒昧,打扰到他。
但她要确定,季砚深是否在联系他。
时微心下一横,拨了过去。
对方秒接。
时微一怔。
“时微,你找我。”低沉慵懒的男低音,带有粗颗粒感,仿佛砂纸打磨过桌面,剐蹭耳膜。
他居然有她的号码。
转瞬想起什么,她挪着步子走出卧室,“顾、顾师哥,我……”
顾南淮接她的电话,就说明季砚深没跟他通话。
他对她撒了谎。
时微到了季砚深卧室门口,里面隐隐传来男人的闷哼与粗喘。
顷刻间,整个人钉在原地。
紧紧捏着手机,泛白指节几乎要从薄薄的皮肉里挣出。
“时微,你怎么了?”男低音明显拔高了几分。
时微回神,“对不起,我,打错了。”
音落,她挂断电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紧闭的门扉。
季砚深用六年的深情,焐热她的心。
却在她对他正炽烈的时候,有新欢了,是么?
时微悲哀地扯了扯唇角,眼角流下两滴清泪。
房门打开,季砚深从里面走出。
见到她,他明显一怔。
时微目光缓缓掠过他胸口、脖颈处的还未完全褪去的红潮,“你在房间里做什么?”
季砚深眸色一暗,喉结滑动,“你刚刚听到什么了?”
四目相接,空气安静。
时微沉默着,就静静地看着他。
季砚深双手扣着她肩头,唇角牵起状似无奈的笑,“老婆,你把我的火点着,我刚刚自己灭个火。”
是她点着的,还是别的女人?
时微不信。
“我饿了,下楼吃饭吧。”她语气淡淡,转身就走。
她向来谈性色变,季砚深没多想,让她先下楼,自己换套家居服再下去陪她。
他这换套衣服,半小时都没见下楼。
时微心不在焉地倒水。
手背突然灼痛。
只听梅姐惊慌大叫:“太太!”
时微这才发现水杯早满了,溢出的热水正淋着手背。
她立刻走去厨房,打开冷水,不停淋着手背。
季砚深听见梅姐的叫喊,匆匆下楼来,“太太怎么了?!”
梅姐本就吓得不轻,垂下头,战战兢兢道:“太太刚刚倒水,不小心烫着了手!”
先生修养是极好的,平时待她们这些下人都温和有礼,可一旦关乎太太的安危,就像是被触了逆鳞!
季砚深双唇紧抿,脸色阴沉得骇人,“你可以走人了!”
梅姐狠狠一慌。
时微从厨房出来,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儿,“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梅姐。”
“没事了。”
季砚深上前,捉起她手腕,查看手背,眉头紧锁,温沉的嗓音略带着点儿指责,“红了一片,怎么没事?”
时微轻轻挣开他,“冲了很久冷水,已经不疼了。”
她一贯这样,不矫情,不会撒娇,很能隐忍。
但此刻,季砚深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低落,而且,时微自从幼年遭遇家变后,几乎是个孤儿,独立自主,很会照顾自己,怎会烫着自己?
为她涂抹烫伤药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问:“老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时微心想,他是心虚了?
“我刚刚刷视频听到一篇小说,倒水的时候,听入迷了。”
季砚深一副不信的样子,“我们志趣高雅的时老师,也会听什么狗血小说?”
“什么情节,说来听听。”他好整以暇地睨着她。
时微注视着他,“讲的是男主如愿以偿娶了追求多年的白月光,却跟白月光妻子的学生出轨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似乎捏紧了药膏管,一大截棕褐色膏体流了出来,他连抽几张面纸,快速擦去。
慌乱的样子,尽收时微眼底。
心脏一扯,她淡淡地问:“季先生,你慌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