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木头本就少年身板,平时缺少营养,极瘦的身子骨,都没有二两肉。
不过被踹了几脚,就吐了血。
几个老马夫一看事情不好,再打下去怕是要打死,立马有人退着走,冒着被叶霜发现的风险,偷偷溜出去报信了。
梨大得到消息,两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慌的六神无主,甚至起身一瘸一拐的就准备朝马厩过去:“木头还小,犯了什么错,请主子打死我这个当爹的,绕了他才是。”
梨大一脑门的冷汗,还眼红落了泪,儿子平日里虽然是咋呼了些,可也是个乖孩子。
要打死了他,跟要了他的命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来报信的老马夫拉着他:“你怎么老糊涂了,你过去有什么用,让大小姐再把你打一顿?”
“那,那怎么办?”
“找世子爷啊。”
“我哪有这个脸。”
“你没有,有人有啊,耳边风你也不想想?你那女儿好歹是世子爷唯一的通房,就算在讨不得世子爷喜欢,到底是枕边人,你想想,是不是。”
老马夫提点完,就急匆匆走了,也不敢多呆。
梨大就一瘸一拐去找梨软软,好不容易到了东院,气还没喘匀。
就被当值的大丫鬟芍药捏着鼻子骂了:“哪来的老东西,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东院也是你能靠近的?”
说着,芍药就拿起墙角的扫帚,像是驱赶一条脏兮兮野狗一样驱赶梨大。
那扫帚都扫到梨大脸上了,呼呼两下。
梨大还赔着笑脸:“劳烦姑娘通传一声,我找世子爷的通房丫鬟梨软软。”
芍药停下手中挥弄的扫把,她趾高气扬的看着梨大:“你找她什么事?”
梨大一脑门的汗,却还是陪着笑脸:“急,急事,劳烦姑娘,给您磕头了。”
梨木头那边还不知道情况,生死不知的,梨大是真的焦心,心急如焚,不比架在火上烤的滋味好受多少。
偏偏芍药看他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头,看的好笑,笑起来心底又滋生出扭曲的快感:“那你给我磕十个头,我就帮你通传。”
“诶,诶,好。”
梨大闻言就结结实实的磕起头来,他一个下等奴仆,早就在打压中没了骨气和尊严,现在满心只想救孩子,顾不得别的了。
围过来看戏的小丫鬟也跟着捂嘴偷笑。
海棠听见动静,跟小丫鬟了解了一下情况,皱眉,随后赶紧上前,搀扶起梨大,又有礼的退后,温声道:“别磕了,世子爷已经打发她回去了。你真有急事,快回去找她吧。”
“我来怎么没看见她。”
“她就刚回去,可能走的不是一条道,既有急事,你快回去看看吧。”
“诶,诶诶好。”
梨大一听,连连点头,顾不得别的就往回一瘸一拐的赶。
海棠看着老人可怜的样子,心生不忍。
芍药依靠着门嗑瓜子,见海棠转身,她呸了两口瓜子皮,讥讽:“一个通房丫鬟算什么东西,你就上赶着当主子一样讨好了,仔细别瞎了眼。”
海棠皱眉:“你何苦戏弄他,他真有急事,你抬抬手,少招人记恨才是。”
这时有人喊海棠:“海棠姐姐,老夫人找你过去问话。”
“来了。”
海棠跟着老夫人那边的丫鬟走了。
梨大回去抓着梨软软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把梨木头出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倒没提自己去了东院不受待见的事。
梨大又劝梨软软找世子,说如今只有世子爷能拦住叶霜。
叶霜是早产的,生下来小小一个,死几死才保下来,侯夫人和侯爷疼爱极了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儿。
可下人们都是知道的,叶霜是被惯坏了,就表面在侯爷夫人老夫人世子面前乖巧,私下脾气极差,动不动就打骂下人出气,最是目中无人。
梨软软得知弟弟出事,也心慌的不行,立马就说:“我去找世子爷,爹你先去马厩那边看看情况。”
她一路跑过去东院,其实心里也没底能不能请动世子。
只求得世子爷一句话,保下弟弟一条小命。
她一头朝东院里进,要去找世子,她并不知道世子出去了,以为世子在书房议事。
“站住!”
芍药不知道从哪拦住她,按着她的肩膀,狠狠把她朝后一推。
梨软软没有防备,又一路跑的腿软,被推地摔在地上,手掌顿时擦伤了。
“你急急忙忙的干什么,东院也是你随便进出的地方?不用通传?这就是你的规矩?”
梨软软从地上站起身:“芍药姐姐,我急事找世子爷,劳烦帮我通传一声。”
“什么急事?”
“我弟弟得罪了大小姐,我想求世子爷帮我说句话,只求留得我弟弟一条命在。”
梨软软满眼通红,面上一片着急之色的抓着芍药的袖子。
却被甩开,芍药看梨软软着急的样子,眸光一动,却满肚子坏水地说:“可世子爷吩咐了,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他见客,我怎么帮你通传?诶了世子爷责骂,被处罚了算谁的?”
“求求芍药姐姐,我这里还有几两银子,都给芍药姐姐。”
“银子呢?”
“出门急,事后一定补给您。”
芍药的满肚子坏水的又转了转眸,才说:“行吧,那我帮你问问。”
芍药假装去书房通传了一下,世子根本就不在,她自己都觉得这演戏作假有意思,捂着嘴笑了好一会。
然后垮着一张脸出去,训斥梨软软:“这种小事也来找世子,你也是活腻了,真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丫鬟!世子很生气,不想你也死的话,赶紧滚。”
芍药连推带打的把梨软软赶出东院,梨软软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下台阶。
芍药又泼了她一盆冷水:“快滚,世子爷不待见你。”
梨软软来求世子,没有想到落得这样的下场,想到世子前不久与她的好,可见都是假的。
世子爷那样的尊贵的人,又怎么是会她可以肖想的,终究只是不切实际的妄念。
梨软软一身湿漉漉狼狈的模样,忍着泪爬起来,转身跑向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