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砖房里,那张不大的方桌至少挤了十几个人。
江肆闻着他们身上汗液味和烟味混杂,异常的倒胃口。
房间内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的电灯泡,光线昏暗,照得人的影子格外的扭曲。
这里就是这些人经常聚在一块吃喝玩乐的地方。
江肆在看到几个人蹲在墙角吸某粉后终于爆发了。
他怒拍桌子,震得自已手心发麻,“赵宇,你疯了?”
赵宇完全不在意自已兄弟的行事作风,甚至有意拉拢江肆一起来玩。
赵宇殷勤的就像他们两个是拥有过命交情的兄弟。
啃过鸡爪的油手搭在江肆的肩上,他喝得有些大了,“咱们北城这么多年,可算盼来了拆迁,这叫什么,福气!”
“四哥,兄弟的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知道了没?”
江肆如坐针毡,“谁跟你说北城要拆了?”
“镇长说的,说咱北城被顾家看上了,这边僻静,要改成疗养院。”
江肆心道:“顾砚安这猪脑子当什么老板,还开发商呢,亏他在商界被吹成了花。”
北城距离市中心较远,交通也并不方便,而且周围没有一家能说得上名字的医院。
全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无良小诊所。
把疗养院建在这里绝对是个亏本买卖。
光是交通跟医疗资源就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除非顾砚安能把地铁修到这里。
这个想法在未来五年内不可能实现。
走神中,赵宇喊了他一声,“四哥!”
江肆不悦,“我靠,你喊魂呢?”
赵宇端着酒杯靠过来,江肆抗拒跟他进行肢l接触。
赵宇面子上挂不住,甩了脸色,“四哥是不认我这个兄弟?”
江肆疾言厉色道:“我们从来就不是。”
江肆跟他撇清关系,“赵宇,我不会帮你搞钱的。”
“你说什么?”
江肆将杯里的酒潇洒的倒在了地上,“字面上的意思,不奉陪了。”
江肆要走,赵宇身边的小弟将他拦了下来。
赵宇装了大半天好人,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他威胁道:“你真不打算帮?”
“你算什么东西?”
赵宇恶狠狠瞪着他,“那你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了。”
江肆嘴角一咧,“那就看看是谁本事大了。”
江肆腿上有伤,战斗力下降,不能跟对方硬碰硬。
在此之前他已经偷偷给他的兄弟们发了定位。
但这位置太偏,江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侯能找过来。
赵宇下手狠毒,手上还拿着一把蝴蝶刀。
江肆再么怎躲避还是被赵宇划伤了胳膊。
春季的衣服单薄,很轻易的就割到了肉皮。
鲜血哗哗的流,江肆低头看了一眼,八成是要缝针。
江肆捂着左臂跟赵宇沿着房间遛弯。
赵宇恼羞成怒:“你他妈把我当狗玩呢?”
江肆浅笑,“你可别侮辱狗了。”
几个小弟将他团团围住,江肆没有地方再绕。
墙角还有几个哥们已经上了瘾,正欲仙欲死。
不知道谁的打火机丢在地上点燃了江肆刚才倒在地上的白酒。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老大,着火了!”
地上有一堆易燃物,火势瞬间涨了起来。
一群人开始往门口冲,大家都挤在门口七嘴八舌:“谁锁的门,钥匙呢,快拿出来!”
“不知道啊,钥匙不是在你那吗?”
“没有啊,我以为你拿着啊!!”
这破房子连个通风的窗户都没有,想逃都逃不掉。
江肆捂住口鼻,剧烈的咳嗽把他呛得出了眼泪。
这群傻东西,没一个想起来打120。
位置这么偏,他们再怎么嚎都没有人能听见。
指望着鬼来救他们那他们离变成鬼也就不远了。
屋里的浓烟越来越大,江肆紧急拨打了120。
“救命啊!”
“有没有人!”
屋子里除了酒连半瓶水都没有看见。
江肆只好离起火点远一些,弯着腰死死捂住口鼻。
浓烟灌入鼻腔,很快他便呼吸不上来。
江肆悲哀的想:“我今天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吧?”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来电人是:顾砚安。
江肆分不出精力去接通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铃声像是警告铃一样冲击着他的大脑。
如果……
如果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
他是不是也要留下几句遗言?
至少要让顾砚安转告他远在国外的父母回来给他收个尸。
江肆颤着手指接通了顾砚安的电话。
顾砚安的指责声立刻传来:“江肆,你是真不让人省一点心,大晚上的跑到那么远的小树林干什么,耍野战啊?”
江肆回不了嘴骂他。
而顾砚安那边听到的却是一群人在喊:“救命啊!”
拍门声,撞门声不断的从手机里面传出来。
顾砚安心头一紧,“江肆,说话,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长空,两辆消防车呼啸而过。
而通往小破砖房的路只有这一条。
顾砚安是抓到了冯浩跟张洋才逼问出了江肆的下落。
此时的两人见到消防车脸都绿了。
冯浩脸色煞白,颤抖着声音说道:“我靠,赵宇那傻逼不会放火跟四哥通归于尽吧?”
顾砚安使劲儿拍了下座椅背,滚动着喉结着急道:“小峰,开快点。”
“顾砚安……”
江肆的声音传过来,这时侯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极轻的气音。
“真没想到,我江肆临死前竟然是跟你通电话,那我就不废话了。”
“我这边失火了,我们被困在了里面出不去,我大概率是要挂在这里。”
“如果认领尸l时我能留下个全尸那就请把烧焦的我直接推进烧尸房然后把我的骨灰交给我爸妈,别让他们被我吓到。”
“我欠你的钱真要给你寄冥币了,不过你放心,如果你把我烧焦的尸l处理得让我记意了,我让鬼是不会缠着你的。”
“之前说我死了就把骨灰涂你家墙上,这话也是算数的,如果你想的话就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江肆剧烈咳嗽了几声,“对了,我的骨灰盒……选绿色的,我喜欢……喜欢绿色……让我爸妈保重身l。”
随后江肆那边就没有了声音,他们彻底失去了联系。
“江肆!”
“阿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