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棚户区。
下了公交，余闲踏上这片曾经生活过的土地。
低矮的平房和铁皮棚屋歪斜的挤在一起，污水横流的窄巷坑坑洼洼，一条野狗在垃圾堆边嗅嗅闻闻，就这样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却生活着上万人。
余闲轻车熟路的穿梭在巷子里，耳边传来城防办的大喇叭宣语：
“棚户艰难终有尽，城内机遇处处新！”、“打架斗狠毁前程，进城谋生路更明”、“拒绝诱惑，守住底线，与赌毒不共戴天！”
和余闲记忆中的棚户区一模一样。
脏乱、吵闹，小混混打架斗狠、敲诈勒索之事也时有发生。
小时候余闲经常受那伙混混欺负，不过今天倒是没有遇见。
不多时，余闲打开外边的铁门，在一间低矮的铁皮屋前停住脚步。
褪色的绿漆门板上贴着半截泛白的春联，油污斑驳的纱窗里飘出呛人的煤烟味。
回来了，我的家。
余闲深吸一口气，抬手叩门。
“吱呀”一声，门缝中探出一张惊喜的脸：“小闲！”
林清雪一把将门打开，双手在泛黄的围裙上擦了擦，捧着余闲的脸颊捏了捏，甜笑着打量：“壮了呢！”
看着清瘦的林清雪，余闲注意到她袖口处露出几处针脚细腻的补丁，喉结动了动。
上一世兽潮袭城之后，整个棚户区被夷为平地，最后留给他的，就只是这打着补丁的半寸衣角。
“姐”余闲猛的攥住林清雪的手，激动道：“姐，我回来了！”
往常每月余闲回来的时候不都挺正常的嘛，林清雪有些不明白余闲今天为什么这么激动。
不过还是踮起脚，拍了拍余闲的头，安慰道：“回来了就好，我做饭呢，正好，来帮我打下手。”
余闲跟着进入屋内，昏暗的灯光照亮这十余平米的小屋，墙面破败不堪，一张铁架床挤在墙角，床腿垫着砖头，掉瓷的脸盆搁在桌子上，桌下堆着蔫烂菜叶和半袋糙米。
虽然破烂，倒也温馨。
余闲抓住林清雪的手：“姐！”
“嗯？怎么了？”林清雪不解。
余闲看着林清雪不解的眸子，开口道：“姐，不住这里了，和我去城里吧。”
林清雪摸了摸余闲的额头：“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那城里消费多高啊，我赚不了那么多钱。”
果然，林清雪还是在乎钱的事情，不过自己已经从萧琴那里拿到赞助了，没必要还在这里苦哈哈受难。
林清雪自顾自的说着：“我俩从孤儿院出来，没依没靠的，我也没个一技之长，只能去厂里卖苦力。“
“还好，你能读书，成绩也好，要是想过好日子，不急着这一两天，等你毕业找到好工作赚钱了，再把我接过去吧。”
“城防办一直有劝我们进城，不愿进城的，联邦对我们也有补助，这补助可不少钱呢，进城就领不到了，棚户区虽然是环境差是差了点，不过基本生活还是能满足的。”
余闲一时无言，看着身材单薄的林清雪在灶台前忙忙碌碌，内心只觉得亏欠。
前世林清雪常说的就是等自己考上好大学就好了，希望自己找一份好工作平凡的度过一生，然而世事无常，一场兽潮入侵毁掉了这一切，自己也在魔道的路上越走越远
不管了，说什么都不能再让林清雪过苦日子了，大不了直接摊牌，强行把林清雪拐走。
“姐，其实我”
“砰砰砰！”
外面传来敲门声打断余闲的话，难道是那些不长眼的混混找上门来了？
“小闲，你去门口看看，应该是方叔来了。”
方叔？
余闲开门一看，一个憨厚的汉子扛着一袋米站在铁门外，手上还提着一桶油。
是了，方叔。
林清雪和余闲刚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无处可去，是城防军的方叔收留了他们。
后来二人长大搬到棚户区来，方叔也时常送来米面油菜，对二人多有照顾，只不过后来兽潮入侵便了无音讯了。
余闲再次见到方叔，有些激动：“叔，你来了。”
方叔憨厚应了一声，进门把东西放在门内：“小闲回来了啊！”
“嗯。”余闲一时见到两位家人一般的存在，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屋里没有凳子，方叔把手撑在墙上休息：“小闲下个月可就要高考了，你打算报什么科啊？”
“要我说，你就报武科，我在城卫军看里面那些高阶异能者可风光了，进出都有几人护卫，拿的工资也比我们高多了。”
林清雪有些不同意：“小闲可不能打打杀杀的，考个好的文化大学，毕业了出来上班，坐办公室多好。”
余闲苦笑，姐你想得太好了，文化生一毕业月薪只有三千，一问职业不是客服就是销售，哪怕是理工类，工资和社会地位也远远比不上异能者。
方叔：“不过最后还是看小闲觉醒的异能怎么样，若是觉醒的异能好，还考劳什子文化。”
林清雪也点了点头，她是知道余闲一直有一颗武科的心的：
“确实，若是觉醒的异能等级高，确实比文化好很多，不过最好也别打打杀杀的！”
二人将视线聚到余闲身上，等待着余闲揭晓答案。
面对二人的期望，余闲深吸一口气：“我只觉醒了e级异能。”
听到余闲的话，方叔有些惋惜：“这样啊，也没事，听你姐读文化也挺好的。”
林清雪也安慰道：“没事，人生道路很多条，小闲文化年级第一，考文科也是极好的。”
余闲看着安慰自己的两人，内心一暖，当即下了决定。
“姐，我认识了个姐姐，她很看好我，打算赞助我参加高考。”
“她给了我一笔赞助费，还给我一间空房子，让我们可以搬过去住。”
林清雪和方叔面面相觑，这，这不会是被包养了吧？
余闲身材修长，面容帅气，气质清秀，还是东海市一中的学霸，平常就有不少女孩子表白，被包养也情理之中？
林清雪试探着问道：“小闲，这个姐姐，肯定不是无条件的吧，你千万别勉强自己。”
方叔也挥挥手：“这事虽然不违法，可不提倡啊！”
勉强？
余闲想了想当时萧琴在自己逼迫下勉强的表情，回味了当时手上的触感，嗯，又大又软。
“不勉强啊，我看她挺乐意的。哎呀，姐你听我的吧，和我去城里住，不然房子空关着也浪费。”
“正好一个月后高考，我必登顶武科第一，到时候我想你们都能第一时间见证！”
方叔惊讶道：“你要报武科？还要考第一？”
林清雪则是有些担忧，武科经常争斗，容易受伤。
不过余闲报什么，林清雪都支持，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在余闲一通口舌之下，总算是说服了林清雪搬进城住。
看着收拾东西的二人，余闲长舒了一口气。
最大的后顾之忧已经解决，接下来只需全力备战高考就行了。
忽地，门外传来嘈杂之声。
“咣！”
早就破败的铁门被一脚踹开，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余闲让林清雪呆在屋里，和方叔外出查看情况。
七八个染成黄毛、纹身的小混混晃晃悠悠地朝余闲家中走来。
为首那人认出余闲，开口道：“哟，这不是大学霸吗？怎么今天有空回咱棚户区啊，我还以为就你姐一人在家呢。”
自己姐弟二人初来乍到之时，没少受这群混混欺负，要钱要东西不在少数，不知道他们还想要什么，今天竟然要上门来了！
当初那是自己弱小，如今自己拥有了力量，和以往不同了。
余闲冷眼看着这群混混，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作奸犯科无恶不作，若是抓去审判，满三个死刑还带送个无期的。
方叔看着这不怀好意的几人，也是怒道：“你们这么多人要干什么！”
为首那黄毛看见方叔，阴阳怪气道：“哟，老方也在呢？正好，做个见证，让他们姐弟二人把借的钱还了吧。”
所谓“借钱”，其实就是他们几个混混坑人的手段，地上捡块石头找路人买卖，强行塞给人家然后问人家要钱，不给就算借钱了，然后以此为名头勒索要钱。
余闲嗤笑一声：“想要从我这拿钱，做梦吧。”
为首的黄毛也不恼怒，笑着说道：“没钱也没关系，正好，王老大缺个马子，我看你姐姐就挺适合的。”
“若是攀上王老大的床，那可就金银财宝全都有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我这做媒的啊！”
余闲听着这贱话，怒从心来，紧握拳头就要当场格杀这几人，但看了一眼身旁的方叔和屋内的林清雪，忍住了当场发难。
方叔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敲诈勒索，绑架妇女是吗！是不把我城防军放眼里了是吗！”
见方叔搬出城防军，为首那黄毛知道今天肯定事成不了，招呼着手下几人离去，临走前还放下狠话：
“城防军护的了你们一时，护不了你们一世，而且你方建国也代表不了整个城防军！咱走着瞧！”
余闲紧紧盯着那几人的背影，很好，你已有取死之道！
方叔见混混们走远，放松下来：“清雪，这里确实不能久住了，我帮你一起收拾吧，今天就走。”
余闲则是借去外边上公厕之故，在小河边找到了那群混混。
为首黄毛：“哟，回心转意了？打算投靠王老大了吗？”
余闲冷冷看着几人，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把白色校服上衣脱了扔到远处。
“喂喂喂，你干嘛，我们只要女的！”
“当然了，王老大说不定好你这一口！”
几个小弟附和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余闲的声音带着怒气：“你还挺幽默。”
为首黄毛自豪道：“不然你以为棚户区为什么我是老大？当然是我凭这一张嘴从王老大那儿讨来的。”
“十倍增幅！连续认真拳！”
“什么？”黄毛们没听清，“你说啥？”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余闲充满怒火的拳头！
一拳！
一拳！！
再一拳！！！
数十秒过后，场中只剩余闲一人站立。
所有混混都被砸的不成人形，为首黄毛更是依稀只辨认出来一张嘴。
余闲捡起上衣，来到小河边清洗血渍，黑色校裤上血渍没那么明显，上衣也干干净净。
“还好，衣服没脏。”
血腥味夹杂着垃圾和铁锈的味道随风传播，棚户区的野狗们闻着味前来享受着大餐。
清秀的少年立在河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