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季雪高兴抱着姐姐季蕴楚的胳膊不松手。
送她进家门后，蒋劭就把空间留给了她们母nv三人。
她家人来，蒋劭搬回了自己的家，他那边房间也已装好。
坐在沙发上的吕敏，好奇问季蕴楚，“那个蒋劭，是你男朋友吗，你们什么时候谈的恋ai？”
吕敏对蒋劭的名字算是听过，季蕴楚曾给她说，自己有个朋友经常帮助她，说的就是蒋劭。
今天蒋劭还带着她们到处逛，他还有自己nv儿家的钥匙，吕敏自己也是过来人，那个时候，她就在想这两人是不是在谈恋ai，后来在孙诺的言语下，果然证实了这一点。
蒋家人那边还没应付完，季蕴楚没有否认，随便胡诌了个时间，“半、半年前吧大概。”
吕敏倒不反对季蕴楚恋ai，毕竟已经上了大学，“这个小伙子不错，你们要谈，就好好谈，跟你在一个学校读书吗？”
“他已经毕业了。”关于蒋劭在哪里读的书，这一点，季蕴楚倒没问过。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开酒吧。”
“酒吧？！”吕敏像是很惊讶，继续刨根问底，“那他爸妈，是做什么的？”
季蕴楚如实回答，说：“他爸妈具t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妈。”
事实上，蒋劭也没给她说过，她只知道他们家有个很大的公司。知道蒋劭的母亲，在他小学时嫁给了蒋侑的父亲，他自己则从小一直在滨海长大。母子二人一直聚少离多，他大学毕业后才来的淮江。
自从她认识蒋劭以来，他的家人，除了蒋侑，她也见过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很严厉，身t不太好。蒋劭虽然和他母亲关系很差，但心里依旧很重视，这位世界上，唯一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让她扮演他的nv朋友，来应付他妈让他联姻的行为。
一点都不在乎的人，是连应付也不会应付的。
吕敏语重心长道：“你们以后，总要走到那一步的，提前了解下，总是好的。”
季雪在一旁边啃桃子，边道：“是啊姐，我看蒋劭哥可帅，他当我姐夫，我非常乐意。”
“季、雪——”季蕴楚在她pgu拍了一把，“吃你的水蜜桃去吧。”
吕敏还想问些什么，碍于时间不早，她就让季蕴楚洗漱完，早点去休息。
进了卫生间，季蕴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前想后，还是把有关于陆呈冶的事告诉给了秦思思。
收到消息的秦思思，很快回过来一个答案，要不然，你和蒋劭假戏真做算了，你俩在一起吧。
秦思思和蒋劭见过几次，几个人在一起聊过天，也出去玩过。
季蕴楚问她为什么，秦思思回答她：我觉得陆呈冶配不上你。
对于秦思思的回答，季蕴楚非常意外。
要知道，虽然秦思思为人x格大大咧咧了一点，但从来不会随便评论一个人。
更别说会用“配不上”这样的字眼。
季蕴楚问为什么，秦思思回答的支支吾吾，最后回过来一条：反正我觉得蒋劭b陆呈冶好多了，他要是真像他说的那么喜欢你，为什么这几年都不联系你，郑添还偶尔逢年过节给你发过消息吧，一个人要是真的喜欢另一个人，那种关心是忍不住的，可他陆呈冶有做过吗？
秦思思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而且，你当初都跑到他面前给他告白了，他呢，双手抱着个外套，连你的情书都不接，还不是拒绝了你，他的ai到底在哪儿？
秦思思像是对陆呈冶成见很深：你们都几年不见了，他还有个名义上的nv朋友，你有没有想过，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三四条信息下来，季蕴楚被说得哑口无言。在内心深处，她对陆呈冶的话并非不信，她对他的话并没有怀疑。
她回到：他应该，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她打下一行字：思思，你好像对陆呈冶很不喜欢的样子，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秦思思回复说没有，她就是认为蒋劭更适合她。
不过秦思思最后还补了一句，问她，究竟心里更向谁。
更向谁，季蕴楚自己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禁想起和陆呈冶过去的种种。
这么多年，她还是ai他吗？
她伸手捂上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正因为，某个人的名字剧烈跳动着。
她心想，所以陆呈冶，这么几年，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来到淮江第二天，季雪想去见之前的小学同学。季蕴楚想自己带她去，蒋劭见状，也一同要跟着去。
对方也是姐姐带着，见了面，他们两个却遇见了孙诺。
说来也是巧合，季蕴楚没想到自己妹妹的小学同学，会是孙诺的表妹。
两个小孩要去影院看动画电影，作为唯一异x的蒋劭去买票。
电影开始前半个小时，季蕴楚接了一个霍倩的电话，中途离开了座位。
蒋劭和孙诺，以及两个小朋友在影院的椅子上等着。
季雪想喝可乐，蒋劭就去给买。他礼貌x问了孙诺这边想喝什么。
孙诺提出和他去点单台看看，两个小朋友在视线之内，就没有让她们跟着。
秉着nv士优先的原则，蒋劭让孙诺选。他们一前一后站着，蒋劭高出孙诺一个头，她跟他商量着都要买什么。
蒋劭一点儿都不挑，他站在点单台前，第一件事就是看有没有季蕴楚想喝的。
孙诺转身抬头问他，“你想喝什么？”
点单的服务员以为他们是情侣，说道：“小姐姐，不如你帮你男朋友点吧。”
服务员话一出口，孙诺看了蒋劭一眼，两人目光相撞，都尴尬不已。
蒋劭开口：“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男nv朋友。”
服务员说了声抱歉。
很快，蒋劭选好了季蕴楚想喝的，还买了她喜欢吃的爆米花。
在蒋劭很快否认后，孙诺表情有些失落。
季蕴楚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到了电影开场，即将进电影院的蒋劭，接到了蒋侑的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内容，他神se越来越凝重。
见他接电话一直没进来，季蕴楚溜出去找他。
出了他们所在的2号厅，她往右看到了才挂断电话的蒋劭。
一下就看出他神se变化的季蕴楚，问道：“出什么事了？”
蒋劭和季蕴楚赶到蒋家的时候，蒋家人基本都聚在二楼。
蒋劭很少来蒋家，不过家里的保姆们，还是记得这位基本不回家的少爷。
他拉着季蕴楚进了二楼房间后，蒋侑和蒋复父子二人回过头。
他们还有个共同的妹妹在国外读书，还没回来。
张玲玉在床上躺着，看上去刚睡着不久。
医生cha好吊瓶，蒋复上前问：“我妻子她怎么样？”
年迈的医生回答：“蒋太太病情有些恶化，蒋先生还是尽早送医院的好。”
自从生病后，张玲玉一直不愿意去医院，好转一些她就要回家，她自认为她的病已经没有办法治，还不如呆在家里度过人生最后几年。
蒋复面se凝重，让蒋侑送医生出去。
屋子里此时就剩下了一个经常照顾张玲玉的保姆和蒋劭以及季蕴楚，外加蒋复。
医生的话蒋劭当然有听见，他望了一眼张玲玉转而问蒋复，“这到底怎么回事？”
蒋复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你妈之前身t不好，现在病情恶化，恐怕情况不太好。”
季蕴楚担忧地看向蒋劭，只见他面se凝重，没有了平时痞里痞气的模样，冷若冰霜。
明明是盛夏，房间里的氛围却很冷。
送完人的蒋侑上来，他拍了拍蒋劭的肩，“我们出去说，让妈先休息。”
蒋劭没有拒绝。
楼下客厅。
蒋侑把现在的情况给蒋劭复述了一遍，说：“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医生建议住院，但渐冻症这个病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妈也不愿意去。”
“渐冻症？！”从蒋劭的反应，可知他根本不知道张玲玉患渐冻症的事情，季蕴楚也十分惊讶。
之前说他母亲身t不好，是说心脏不好，没说有渐冻症的事情。
蒋劭脸se沉了下来，眼神中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愤怒。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声音低沉而压抑，“你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为什么瞒着我？”
蒋侑语气里带着无奈：“是妈不让说的。她说，反正你恨她，说了又能怎么样。”
蒋劭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发白，“她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觉得我不该知道？”
蒋侑的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目光直视着蒋劭，“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把你一个人扔在滨海是不对，她这些年已经尽力在弥补，可你从来不把她的补偿当回事。”
他顿了顿，“你就不能，别再跟她对着g了吗，她让你和李谦的妹妹联姻，你转头就找了个nv朋友，她最后不还是顺着你的意思了吗？你能不能……别再恨她了？”
蒋劭眼神复杂地闪动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恨，季蕴楚不明白，蒋侑为什么这么形容蒋劭对他母亲的感情，在她看来，蒋劭并不恨张玲玉。
在场的人，只有蒋劭知道，他和他母亲张玲玉之间的si结是什么，蒋侑完全ga0错了方向。
这也不怪他，毕竟那段过去，张玲玉至今隐瞒着蒋家父子。
蒋劭沉默了半晌后，才说了句，“我上去陪陪她。”
这是蒋家的事，季蕴楚也不好掺和，只能一路跟着蒋劭。
直到天se完全暗了下来，张玲玉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目光有些涣散，等视线逐渐聚焦，才看清坐在床边的蒋劭。
她脸上依旧带着一贯的严肃，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当她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季蕴楚时，也只是淡淡一瞥，跟她不存在一样。
“你怎么来了？”张玲玉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透着冷淡。
蒋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神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张玲玉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看来你都知道了。告不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她停顿了一下，说道，“而且，我知道你恨我。我要是没了，你应该会高兴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在蒋劭的心上。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腾”地一下，蒋劭直接站起，双手紧握，“妈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张玲玉：“那你这几年回过家吗？我让你回来，你为什么不肯回来？你在外面开酒吧，宁愿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甚至找个有个赌鬼老爸的nv朋友，也不愿意回家看一眼。”
被人当面看不起，季蕴楚此刻也不能多说一句话。
张玲玉语气不快，“你有哪一件事不、不是跟我对着g的，我说东，你偏要往西，我说南，你非要往北。你到底，还要跟我犟到什么时候？”
不想季蕴楚跟着自己受委屈，蒋劭开口：“你要说我可以，但不要说蕴楚。”
每次见面都是以这样的吵闹开始，不想惹张玲玉不高兴，蒋劭顿了下，继续说：“您先好好休息，我去叫蒋侑来。”
蒋侑见这样的情况，就让蒋劭先回家，后面挑个合适的时间商量张玲玉的事。
回家的路上，蒋劭和季蕴楚两个一路没怎么说话。
见他心情沉郁，季蕴楚提议从小区附近公园散会儿步再回去。
知道她想陪自己散心，蒋劭没有反对。
两人并肩走在公园的小道上，夜风带着些许闷热，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沉默片刻后，蒋劭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我和我妈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超乎你的想象？”
季蕴楚侧头看着他，轻轻点头，“我没想到，你和阿姨的关系，会到这种地步。”
蒋劭仰起头，望向夜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眼底的疲惫。
季蕴楚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仿佛所有的骄傲和倔强在这一刻都被卸下了。
“是吧，”他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没见过这么烂的母子感情吧？”
“蒋劭……”她轻声唤他，却不知道该说什，想出口安慰，却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
蒋劭侧过头，对上她的目光。他勉强笑了笑，“我是不是没有给你说过，我和我妈之间的事。”
他问她：“要听吗？”
季蕴楚想了想，选择点头。
刚好走到一张长椅旁，蒋劭顺势坐了下来，示意她也坐下。
蒋劭目光望向远处，仿佛在回忆什么，语调平静，“我妈跟蒋复是再婚你是知道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跟我爸离婚了，我还有个姐姐，叫蒋尧。”
他有姐姐的事，季蕴楚是第一次知道，“你有姐姐？她现在在哪儿？”
面对她的询问，蒋劭望着昏h的路灯，深呼x1了口气，然后侧眸看向她，说：“她是个警察，牺牲了，牺牲那年，她才24岁。”他语气带着无尽的惆怅，以及不易察觉的悲伤。
“对不起……”她有些内疚，“我不知道你姐姐已经不在了，抱歉，我不该提的。”
“道什么歉啊，这没什么。”嘴上说着没什么，可她还是发觉到了他其实很难过，人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眼神里，而他眼里的痛苦，已经快要漫出来。
他缓缓道：“我和我姐分开时，我上小学一年级，后来我跟着我妈，她跟着我爸，可我爸是个酒鬼，家里的钱经常被他拿去买酒，我姐上学没有生活费，她就自己捡垃圾卖攒，她也会偷偷用攒的钱跑来找我，和我妈。”
“那时我们家十很不富裕，每次我将自己的零用钱给她，她从来不要。我爸酒喝多的时候会打人，有时候我姐来时，手上脸上会带着伤，我求我妈把她留下，不要送回去，可每次，她都照样送回去。那时我年纪太小，不知道以为我妈当时的能力，养不起两个小孩。后来我妈出去打工，将我送到了我外公所在的镇上。”
“那会儿交通不发达，从哪儿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我姐。初中有点能力了，我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偷偷跑到了原来我姐在的地方，可是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原来的家，也拆迁成了一座商场。”
“那你没再听见她的消息吗？”季蕴楚担忧问。
他苦涩地笑了下，说：“再听到她的消息，那时我已经高三，但这次听到她消息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人世。”
“她因为当卧底被毒贩发现，对方杀了她，尸t扔在了郊区水g0u，连从业多年的法医都有些不忍直视。她的同事，从遗物中发现了我和我妈的照片，就托人一直找，然后才找到了我们。”
季蕴楚听得心里一阵酸楚，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x口，喘不过气来。
她看见他仰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人生就是这样，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她，她就已经不在了。”
他语气很轻，那种深埋在心底的遗憾和自责多年来拉扯着他的五脏六腑，“后来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妈留下了她，也许她的人生会有不一样的选择，一切就都可以挽回。我们……也不会只有那么短暂的相处。”
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可惜，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这回事。一切都无法挽回，这么多年，我跟我妈很少见面，我并不是恨她，我是无法面对自己，要是当时我再强大一些，就能保护我姐。”
还有一个原因，他无法对她说出口，只有减少和家里人的联系，他才能更好保护他们。
“蒋劭……”季蕴楚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心疼和无奈。她看见他的眼圈微微泛红，尽管他还在极力掩饰，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她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她知道，有些伤痛不是言语能够抚平的。
她缓缓张开手臂，轻环住他的肩，仿佛这样，就能为他分担一些沉重的过去。
寂静的夜幕下，街边偶尔有车经过。
这一幕，被一直跟着他们的陆呈冶看进眼中。
从他们下车开始，他就已经看见了他们。
出现在她的住处附近，这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他故意。他没有找她的理由，就只能开车停在路边，看看能不能见她一面。
哪怕是一眼，也完全足够。
徐徐微风里，陆呈冶手指间的青烟已经燃烧殆尽，烟灰落在红se格子的地砖上。
在拥抱上蒋劭的那一刻，隔着一条街，季蕴楚正好看到了站在树下的陆呈冶。
四目相对，心思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