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淮江天气说变就变,去医院的路上毫无征兆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进到医院,季蕴楚一路跑到服务台,一脸焦急问:“请问刚刚送来一个叫蒋劭的病人在哪儿?”
“您稍等一下,我查查。”护士在电脑系统翻阅着,“他正在急救室,直走左拐就是。”
“谢谢。”
即便是夜晚,医院的人仍旧很多,穿过人群,季蕴楚狂奔到急救室外,徐畅一路跟在她身后。
来医院的路上,徐畅已经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给了她,说又有人来酒吧找事,蒋劭为了帮他被人一棍子打在了头上,昏迷了过去。徐畅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眼神有些闪躲,但坐在后面的季蕴楚怎么会看见。
等他们两人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大厅的角落,陆呈冶才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急救室外,季蕴楚发现孙诺也在。
她似乎哭过,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一见到季蕴楚她立马抱住她,哽咽着道:“蕴楚,你说蒋劭他会不会有事啊,他刚刚头上流了好多血,怎么叫都叫不醒。”
急救室的门微开着,闲杂人不能进去,透过缝隙,季蕴楚只能看到被遮挡着床位的白se帘子,不知道哪个床位上躺着的是蒋劭。
“没事,他一定没事的,我们先等医生出来。”季蕴楚顺着孙诺的背,安抚着她。
对于孙诺的反应季蕴楚没有多想,一心只担心还在病房的蒋劭。
他们三个人焦急在外面等了半天,期间季蕴楚实在着急,拉着一个要进去的护士询问蒋劭的情况。
护士告诉她,具t情况还要等医生看完才能说,但蒋劭没有生命安全。
知道蒋劭是安全的,季蕴楚这才放下心来。
她的表情从万分紧张到稍稍放松,这一瞬间的变化,都被隐藏在角落的陆呈冶看见。他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
打人者并没有出现在现场,季蕴楚问徐畅,“又是那个坤哥吗?”
徐畅心虚,他不敢说是谁打的,扯着谎道:“那伙人我也不认识,酒吧街人多又杂,他们跟我起了冲突,劭哥是为了帮我才会这样。”
自从初中辍学,徐畅在外面混了好几年,遇到蒋劭后就一直待在了酒吧打工。
虽然蒋劭是他的老板,但更多时候蒋劭是拿他当弟弟看,毕竟,徐畅才十九岁。
徐畅隐瞒了对方的身份,跟在蒋劭身边好几年,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季蕴楚:“报警了吗?”
“报了。”徐畅回答得很快,“一出事我们店里的人就报了,但那伙儿人从酒吧街后面那条巷子逃走了,那个巷子监控是坏的,拍不到什么东西。那伙人当时在包厢蒙着我打,我都没看清他们的脸,警察来查了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报警了就好,天眼这么多,总能找到他们的。”季蕴楚宽慰着他们,同时也在宽慰自己。
看着她沉重的模样,徐畅低着头没有接话。
他不敢告诉季蕴楚实情,正如他不敢告诉她,他们没有报警。
因为不报警,对于蒋劭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音落,她关心地看向孙诺,问:“今天没吓到你吧?”
“没有,”孙诺道,“我就是很担心蒋劭。”
季蕴楚和蒋劭明面上恋人关系,孙诺还不知道,从当初蒋劭救了她后,她已经对前者一见钟情,芳心暗许。经常会偷偷来酒吧街看他,这事儿连季蕴楚都不知道,毕竟她总是忙着兼职赚钱。
这次她也是意外撞见蒋劭被抬上救护车,就一路打车跟了过来。
“他要是醒不过来该怎么办啊蕴楚。”说着,孙诺哭了起来。
季蕴楚在她肩膀拍了拍,声音轻柔,“不会的,你放心,我相信他不会就这么躺着,他一定会醒过来。”
“真的?”孙诺哭得泪眼婆娑
“真的。”季蕴楚语气笃定,她对他有这样的信心。
陆呈冶隐藏在拐角处听着他们的对话,迟迟没有离开。
半天后,医生终于从急救室里出来。
门口三个人立即围了上去。
季蕴楚焦急问:“怎么样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道:“病人被击打到了后脑勺,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腰腹处有软组织挫伤,其他的没有什么大问题,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你们来个人,跟护士去办住院手续吧。”
“我去我去。”徐畅积极道,他甚至还准备叫上孙诺。
季蕴楚不放心他办事,“你跟着医生先送蒋劭去病房,我去办吧。”
孙诺:“那我也去病房吧。”
“好。”
安排好后,季蕴楚一路跟着护士去大厅办手续,她一路询问着有关蒋劭的身t情况。
见她朝自己这边过来,陆呈冶背靠着墙壁等待她的经过。
兴许太专注听护士的话,在经过他所在的走廊时,季蕴楚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两人以不到两米的距离错过,他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办住院手续费不了多少时间,季蕴楚没耽误太久又回到了病房。
蒋劭还在昏迷中,医生说麻醉过了他差不多就会醒。
好在这次没有伤害到要害,也算幸运。
等忙完,差不多接近深夜,徐畅问她们要不要吃东西。
季蕴楚没有胃口,孙诺也不想吃。
瞥见季蕴楚额头的伤,徐畅问:“嫂子,你额头上的伤咋来的?”
季蕴楚没有跟任何人说父亲季来印的事,回答:“不小心撞的。”
“嫂子?”孙诺听见整个称呼心里有些慌,表情僵y。
徐畅回答她的疑问:“是啊,我们劭哥的nv朋友,我不得叫嫂子。”
徐畅知道这两人是演戏,但他心里是真希望季蕴楚和蒋劭在一起,索x就把季蕴楚当真嫂子来看。
这句话对于孙诺堪称五雷轰顶,她震惊了几秒,看向季蕴楚,“蕴
、蕴楚……你和蒋劭,什、什么时候谈的恋ai?”
季蕴楚不知道孙诺对蒋劭的感情,按着给所有人的答案,回答:“大概三四个月吧。”
孙诺哑然,“我之前……没见你说起过啊?”
因为是演戏给蒋家人看,他们也没想声张,季蕴楚也不会去发类似和恋ai有关的东西,同校也没人问过她,除了一直在外地读书她的好闺蜜秦思思。
“我们想着先不着急公布来着。”她好不容易想到这个借口。
“8号床的家属跟我出来一下。”护士拿着文件夹上面加了一张类似协议的纸张在门口叫道。
终于找到逃脱被追问的借口,季蕴楚对着其他两人道:“我先出去下。”
徐畅应了声,孙诺还在自己心上人有了nv朋友这件事中没有回过神。
走到门外,签完单子上的字,护士叮嘱了季蕴楚几句需要注意的地方。
看见她额头的伤时,大概是出于职业习惯和好心,年轻的护士问她:“你这伤是你自己处理的吧?”
季蕴楚没有否认。
“我看着有些肿,等会儿不忙了你还是去科室看下,免得感染。”
“好,谢谢提醒。”
“不客气。”
几句话后,目送着查房护士走远,准备转身回到病房里的季蕴楚,余光扫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她转眸看去,终于看到了正看着她这边的陆呈冶。
他站在走廊中,没有一点躲避。
她表情闪过一丝意外,“陆呈冶?”
走廊的椅子上,陆呈冶自然地坐着。
没想到会在医院与他碰见,季蕴楚震惊得不是一点点,“你怎么在这儿?”
他回答:“有个朋友在这儿,来看看,就待得晚了些。”
季蕴楚对他的话没有怀疑,在她的角度上,他没有欺骗她的理由,“你朋友也在这家医院,那还挺巧的。”
“你呢,为什么在这儿?”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为了将这场戏演得全面一点他还是问了一句。
“蒋劭出了点事,被人打伤了头,我在这儿陪他。”她声音有点忧伤。
“严重么?”陆呈冶看起来真的像是例行公事的问候,他倒也不是敷衍,就是没那么关切的样子。
“医生说没太大问题,需要观察几天。”她问,“你那位朋友严重不严重,他是什么病?”
陆呈冶靠着蓝se的塑料椅背,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望向她,“不好说,目前表现还b较平常。”
好奇怪地描述,季蕴楚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你这是要准备回去?”
“嗯。”他语气淡然,随即,他继续道,“正好,来了医院,一起去看看吧。”
“你的伤。”他补充。
从白天餐厅门口开始,他或许就想这么说,现在看起来似乎天时地利人和了一些,他g脆顺水推舟。
季蕴楚完全没有想到陆呈冶还会记得她的伤。
她道:“我的伤不用去看,没事了已经。”
怎么说他现在都有nv朋友,季蕴楚还是想与他保持一些距离,将自己和吴简的交易都抛到了脑后。
“护士刚不是说你的额头肿了,就这样也不愿意去?”他似乎非常喜欢盯着她的脸庞说话,“还是说,不方便?”
陆呈冶话说得很坦荡,季蕴楚反而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走廊零星有人走过,季蕴楚想是不是自己想得有些过于多。
在她的印象里,陆呈冶不是一个x情凉薄的人,他这么说也许是真的关心她的伤,“不是的,我是想着时间不早,现在都已经两点半,你要是跟我一起去,会耽误时间。”
“我要是怕耽误,就不会说这句话。”陆呈冶起身,“走吧。”
他态度坚定,外加上刚刚护士的叮嘱,说弄不好有感染的风险,她想着,去看看也行,“那我去跟我朋友说一声。”
他回头,“嗯,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