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尘靠在洞壁上轻轻呼吸,脑海中仍残留着不久前强闯暗道、躲避弩箭机关的急促记忆。
他将蛮骨留在一处相对封闭的石隙内,给他找来干草垫底并留下部分干粮、解毒药,让其暂时原地修养。虽然蛮骨的毒素已减缓,但体力透支,无法再陪同深入。为免继续拖累,他也同意让叶无尘独自继续探察。
“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叶无尘拍了拍蛮骨的肩,目光坚决。
“要小心……再遇机关时千万别乱硬拼。”
蛮骨简短嘱咐,声音嘶哑,却充满担忧。
叶无尘点头,随即起身沿着甬道向深处走去。
行了约莫百余步后,一间更为开阔的洞厅逐渐展开在眼前。顶部塌陷出巨大豁口,灰暗的岩石散布四处,中央依稀能看到零星火光闪动,却不是寻常明火,更像是一种残余的灵气泛出的光晕。
叶无尘身形一顿,当即收敛气息,往洞厅边缘潜行过去。
进入洞厅,他顿时被满地的枯骨与古代兵甲碎片所震撼。
各式冷兵器歪斜插在地面,有的半埋在淤泥里,刀刃上刻有已经难以辨认的字迹与符咒。与先前所见的上古遗物比起来,此处残骸数量更多,更显悲壮与苍凉。
“看来,这里应是上古时期某场大战的核心战场……”
叶无尘低声喃喃。他想起系统中闪现的弑神残影,以及那漫天锁链压制众生的血腥场面。
难道,真正的弑神之战,就在此被掩埋?
急促的滴水声从洞厅中央传来,那是一处塌陷形成的浅坑,坑底聚着黏稠的暗红水液,旁侧残破、断裂的石柱错落。
叶无尘小心靠近,先往里扔了一块碎石试探,发现没有机关被触发,这才慢慢走到近前。
然而,他目光忽然落在水洼中央的一具尸骸上。
那尸骸外面裹着半块已经腐朽的黑袍,更令人惊诧的是,它的头部竟还戴着一只破碎的面具,露出的下颌形状与叶无尘颇为相似!
“怎么会……”
叶无尘迟疑一下,将短剑横握防备,缓步踏入水洼,从尸骸侧面靠近。
没想到那腐朽外袍已成丝屑,稍一碰触就散成絮状漂浮,露出身躯残破不堪的骨架以及紧攥在右手的一枚闪烁碎玉。
叶无尘不禁猜测,这也许是一具“弑神者”遗骨。
他心中微惊,用短剑挑开那古旧面具,却看见对方颧骨与头骨轮廓竟真的与自己颇有几分离奇的契合。
他暗暗吞了口唾沫,伸手去取那枚碎玉,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滑倒。洼地里不明液体黏稠,险些让他失衡。
稳住身形后,他终于握住了那骨指上的碎玉。光滑的边缘仍保留着神殿锁链花纹,又带有些许蛮族图腾,一如在蛮骨战斧中看到的印记。
“系统,可否解析此物?”
叶无尘立刻在心中呼唤。
慢吞吞的机械音在他脑海里闪过:“检测到上古气运结晶与多重刻印融合……记忆段落处于分离状态,若要解析,需符合‘弑神者血脉’。”
“血脉?”
叶无尘皱眉,想起了蛮骨弥留时的断语:“……小心……血脉……”。
“难道,自己和灵儿所拥有的叶家血脉正是关键?”
想到灵儿,叶无尘胸中一股焦躁涌起:若神殿早在做血脉实验,灵儿被视为鼎炉或“实验体”,她就更危险了。
“必须找到更多上古秘密,才能找到救她的办法,”他心道,“再拖,就怕灵儿性命不保。”
他收好碎玉,抬头看向洞厅另一端。
那里通往更昏暗的甬道,气息阴冷。似乎还听到微弱的水滴外,有节奏的机械磕碰声,像是什么青铜傀儡或者机关在运转。
“继续往深处走,还是先回去看看蛮骨情况?”
叶无尘稍作犹豫。
他也担心继续留蛮骨一人会有风险。
最终,叶无尘决定先行侦查一段路程,如果情况太危险便立刻返回,与蛮骨汇合后再做打算。
于是,他轻提短剑,尽量不发出动静,朝那漆黑甬道贴墙而行。每迈出一步。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条甬道长而幽深,却似乎并无太多傀儡和机关,反倒极其安静。
没走多久,甬道突然转弯,引领到一个塌陷斜坡。斜坡下方是一个洞穴。叶无尘正要趋身探看,突然听到一声若隐若现的沉重呼吸声,从斜坡深处飘出。
他浑身一凛,躲到岩角后,凝神聆听片刻。
那呼吸声带着断续咳嗽,似在用力压抑痛楚。
“难道还有活人?”
他心跳加快,若真是神殿爪牙潜了进来,可要小心应对。
“唔……啊……”
那喘息忽轻忽重,带着嘶哑与绝望。
叶无尘放轻脚步朝斜坡滑下,想看个究竟。
待到近前,他依托洞壁洼处,探头望去。
赫然看见一道身影倒卧在乱石堆里,肩头披着半截灰袍,露出破损的锁链标志。应是一名神殿之人,但看他伤势严重,半边腰腹血糊糊一片,仿佛被某种利器贯穿,眼下奄奄一息。
“神殿的狗?”
叶无尘脸色阴沉。他正想抬手结果了对方,但沉吟片刻,还是察觉到此人或许知道些什么,也许可逼问出一些线索。
他闪身而出,用短剑抵住那灰袍刺客的脖颈。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渊底?别想耍花招!”
那人面如死灰,抬眼看见叶无尘,先是一惊,接着露出恨恨之色:“原来……是你……坏我分殿大事……咳咳……”
一番咳血后,他神色愈加虚弱。
叶无尘冷声道:“你们究竟想寻什么?”
那名神殿之人气若游丝,却狞笑:“嘿……主人只说这里有……弑神者……残留的弑神之力……能帮我们重塑锁链……你还不知道吗?你自以为破坏分殿……实际只能延迟神殿计划,神殿终会成功,哈哈……”
叶无尘喝道,“林老魔呢?他也下来了?”
那人渗出灰白冷汗,倒抽一口气:“他……不知何时会到……我等提前探路……却被……被那怪物……咳……袭击……这里机关与妖物……都藏着……咳咳……你也跑不掉!”
说到此处,他面容扭曲,似忍不住剧痛,右手微微一颤,从怀里掉出一块破碎的玉符残片,造型有些熟悉。
叶无尘心里一惊,识得那是叶家印记的边角形状,有着部分“家族图腾”花纹。
“这是哪里来的?!”
叶无尘抢先拾起,短剑离那人脖颈更近了一些。
他只费力吐出几个字:“分殿……林老魔……要集齐……全部……叶家……碎片……呵呵……你……拦……不住……”
最后一声冷笑中,头一歪断了气。
叶无尘暗中一叹,果然林老魔与神殿在搜集“叶家玉符”的各个碎片。先前他在分殿夺回部分。
他收好残片,与之前在水洼捡的那块一并藏于怀中。
再度搜查他的身体,搜出几瓶不完整的丹药。可对蛮骨毒伤不一定有用。但叶无尘仍带着回去试试。
做完这一切,他望向眼前向下延伸的昏暗甬道,心下权衡。若再深入,怕是会碰到他口中说的那“怪物”。
思忖片刻,叶无尘默默原路折返,找蛮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