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让他把心剖开,也无怨怼。
姜既月停止了抽泣,她感受到手在慢慢回温,泪痕划过的脸颊由冰冷变得滚烫。
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占领她的理智,让她一步步被思念侵蚀,就算是切断了一切也终究难逃如今的细密网罗。
他领着她回到了那个痛苦的地方。
一个多月没来工作室,这里的一切都大变样了。
当初那块被陆绥撞烂的栏杆被修缮好了,周围的马路上装满了路灯和摄像头。
他牵着姜既月的手对她说:“战胜恐惧的方法不是逃避,而是去面对,我相信你有这个勇气。
”
鼓励着她迈出那一步。
她的双脚落在了当初倒下的土地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那块用铁皮铸成堪堪能挡风的仓库被钢筋混凝土浇筑成现代化的厂房,所有的装修都和陆绥的家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南斯拉夫野兽派艺术风格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不禁张大嘴巴,震惊地扫视这一切,感叹道:“你就是那个买下隔壁仓库的人?”
“对,是我。
”陆绥淡淡点头,语气轻松。
从整个建筑的风格就完全能看出来是陆绥的手笔,正好也是姜既月理想的那样。
陆绥带着她走进和工作室只有一墙之隔的原仓库。
慢慢向她解释:“买下它,刚好可以当作我的画室。
”
包括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作用。
姜既月环顾四周,确实是个画室,除了有天井和落地窗,南北通透的采光特别好,还有一块巨大的石膏台,想必那就是他画静物的地方。
墙面只是粗糙的水泥层,没有涂上白漆,算是为这个画室的功能性添砖加瓦。
比起姜既月的画室,这里不知道干净了多少倍。
他的油画颜料都是一管管按照顺序摆放好的,和他整个人一样规律协调。
她从来就没有好好整理过这些东西,在她的领地里,所有东西都是杂乱无章的,以一种她自诩凌乱美的秩序排列。
所以看到排列整齐的,她就下意识伸出罪恶的双手,想把它们弄乱。
“我们准备晚餐怎么样?”陆绥出声制止她的行为。
姜既月铩羽而归,回答他:“好啊。
”
这儿是私人画室,而她是
卧室中的奥达利斯克
笼罩在姜黄色的烛光之下。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本来外放的具有侵略性质的气息变得收敛。
姜既月就这么注视着,用好奇却又纯真的眼神扫视着他。
他想自己会永远沉溺在这样的眼神中,她的眼神会在夜幕降临时将他包围,
像是寸草不生的高岗上最后一抹永恒的霞光。
幸运的是这个静物石膏台上刚好摆放着一瓶香槟,两个杯子,一个是切角较多杯壁较厚的威士忌杯,一个是细长钿着花的鸡尾酒杯。
两个人选择的不同,
恰好对应着两人的性格。
她的外表是花哨的,
内心深处却柔软细腻。
他的外形相较简单,内里却是富有棱角。
两杯相碰,
晶莹的酒液入口。
电光火石间,只能听到窗外的雨丝搜刮着枯枝败叶,铁栏杆的墙角有一棵死树,
被雨水冲烂,
烂的犬牙交错,
他无暇顾及这棵树。
只剩下眼前人,她垂眸时像一朵垂丝海棠,
从枝头重重地落下,纯净又妖冶。
他最初设计这个仓库时,
便是想到了楚瓦什国家芭蕾歌剧院,
同她这个人一般,将优雅的芭蕾和典型的野兽派建筑相融合,以其独特的姿态傲立于寒风雪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