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逢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摇头,叹息不已。
尽管他们俩的地位不低。
但在周则正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即使是斩妖人的徒弟,世家出身的人,也必须遵守诺言。
否则,军部会直接排斥他,文道之路将不复存在。
“兄弟,我们换个病房看看。”
云承远讽刺地对张愚说:“我先走,不干扰无名先生治病救人。”
云承平没作声,仅向蒲逢春和周则正略一点头,表示歉意,随后带领云家人离开。
帐篷里原本拥挤的空间,立刻显得宽敞。
“张愚,你既然立了军令状,我相信你不会毫无依据。”
蒲逢春揉着太阳穴,显得疲惫,今天发生了不少不愉快的事。
张愚点头:“我说对这种疾病的治疗有信心,是因为我确实有信心。”
“我确实之前听说过这种疾病。”
“你真的知道?”
这句话立刻在帐篷里激起一阵骚动,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连申晴也用怀疑的目光紧盯着张愚。
“张愚,说话要慎重。”
周则正脸色凝重,声音低沉,语气就像战鼓的轰鸣。
“这种病极其罕见,连医书都没有记载,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愚严肃地回答:“是从我已故的母亲父亲那里得知的。”
听到这个,即使是像蒲逢春、周则正这样地位高贵的人也不由得低下了头。
在人族社会中,人们尊重礼仪,对于死者,除非他们生前犯下严重的罪行,比如叛国、通敌,否则人们很少会批评死者。
“我父亲年轻时游历过各国,他在穿越周滕两国边境时,发现眼前的山峰和河流是熟悉的,这让他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我母亲不是读书人,只是个喜爱自然之美的普通人。”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盲目地选择一个方向继续走。”
“他一直走,直到疲惫不堪,在几乎要倒下时,看到一棵柳树。”
“想在柳树旁稍作休息,没想到刚一走近,一个村庄就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村庄坐落在山脚水边,房屋排列有序,女人们在清澈的河边洗衣服……”
蒲逢春忍不住插话:“这听起来真是像极了陶圣笔下的桃花源村。”
众人的震惊未消,突然间,一个孩子的响亮声音划破了沉寂。
“庸医,继续说下去!”
众人一愣,随后低头看去,这时才察觉到蒲逢春不知何时已经给那男孩松了绑。
他站在女孩床边,双手紧握,眼神清澈如葡萄,热切地盯着张愚。
张愚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一个眼尖的村妇立刻认出了我母亲,尖叫起来。”
“随后,一户户人家的大门次第打开,村民们又惊又喜,很快便围住了她。”
“但出乎我母亲意料的是,除了几个三四岁的孩子,其他人的面貌都非常扭曲丑陋,就像被野兽撕咬过一样。”
“他们裸露的皮肤上,交错布满了恐怖的疤痕。”
张愚的故事突然恶化,原本宁静的气氛变得惊心动魄。
申晴最早发现了不对劲,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立刻转头,目光像剑一样锐利,紧紧盯着床上的女孩。
其他人见此情景,脸色大变,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目光都集中到了女孩身上。
仔细观察,女孩的外貌与张愚描述的惊人一致。
瘦弱的身体上布满疤痕,裸露的皮肤上疮口随处可见。
男孩的脸色瞬间苍白,其他病人也失去了血色,连呼吸都变得小心。
张愚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
许多人觉得这位没到三之境界的普通人能看穿他们内心的秘密。
张愚语气严肃地说:“我原本以为这只是我已故母亲编造来吓我的故事,但看到这些村民的情况,我立刻明白柳村的问题和他说的是一样的。”
“区别在于,他们是在死了将近一半的人后才结束灾难,有了医方,而柳村至今还没有人因病死去。”
张愚的话像雷霆一样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绝望中的村民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光。
他们的眼中立刻闪烁着光芒,有些人甚至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愚,你这么肯定,那些村民把医方传给了你父亲吗?”
蒲逢春的呼吸加快,眼睛紧盯着张愚,既满怀期待又有些害怕。
所有人都明白蒲逢春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医方是否传给了张愚!
张愚平静地与他对视,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众人紧张到几乎爆发,周则正额头青筋暴起,他才果断点头。
“是的!”
“我已经记住了医方!”
得到肯定答复后,帐篷里先是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帐篷顶!
从前,人们对蒲逢春的问题不抱有任何希望。
张愚并非天生知晓一切,大多数人小时候,能记住重要事情的一小部分已经很难得,因此没人能想到他居然记得一个药方!
“来人,拿笔墨来!”周则正大声喊道。
很快,飞鹰军的士兵就搬来了文房四宝和一张简单的书桌。
张愚拿起毛笔,刚要研墨,突然闻到一股香气,申晴从旁边一把夺过毛笔。
“稍等,你得先告诉我你以前的事情。”
申晴看了张愚一眼,面无表情地研墨。
张愚稍显惊讶,然后笑着点头:“好的。”
张愚握笔蘸墨,在纸上开始书写,同时进行解释。
“我母亲误入那个村庄时,村民们待他如贵宾,热情款待,但母亲从未敢问为什么,唯恐触及他们的痛处。”
“两天后他即将离开时,村民才明确告诉事情的全部,并将药方交给了我母亲,并且还丰富了一句话。”
“遇到同样情况的人,可以用这个方子治疗。”
张愚两次核对无误后,严肃地将文本交给了蒲逢春。
蒲逢春的面色涨红,细心的人观察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毕竟,这张药方可能决定蒲逢春的文运。
任何人在这种情境下,都不可能保持平静。
张愚心中叹息,虽然故事是虚构的,但他母亲的经历却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