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皇后承认自己冤枉了小五,那么她多年来经营的好名声就会开始崩塌,这才是开始,崔贵妃这般想。
皇上转动玉扳指,沉默片刻道:“公道自在人心,但朕也不能让小五蒙受冤屈,既然是王家人惹出的事,那就让王家人自己承担吧。
”
崔贵妃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只以为皇上不想动王皇后本人,心里苦涩不已,难怪这么多年她总是争不过王氏,原来是皇上在明里暗里地护着那个贱人!
说得这么好听,还能把王家人都杀了,给小五陪葬不成!
因为王乐薇的事,王皇后在宫里也是小心做人,就怕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把火烧到她身上。
听说崔贵妃去了御书房,王皇后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成了真。
皇上颁布政令,凡家中男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只要不是外室子和奸生子,都有平等的继承权,不依此法,则视为藐视律法,酌情给予处罚。
这条政令就像一道惊雷,劈得权贵们晕头转向,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这么瓜分啊,谁家后院里没几个庶子?
皇上分明是想兵不血刃,瓦解了大家族的势力!
所有人都在观望,还有人在想办法应对。
而这个时候,王家人先闹了起来。
因为王乐薇的恶行,家里的小辈嫁娶困难,便有人想分家,不分就寻死觅活,动静闹得颇大。
在这节骨眼上,王家成了出头鸟,分家也不是,不分也不是。
如果分,就必须给家里的男丁平分家产,这也就意味着,王家要走向落没。
而宫里的王皇后也反应了过来,皇上对王家出手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皇后之位尊贵无比,但能掌管生杀大权的,从来只有皇位上的那个人。
君要臣死,他们王家已经无力回天了。
要把我放在城闹瘟疫时他差事办得圆满,现在已经是六品京官。
宅子不大,是座二进院,但家里除了门房、车夫、粗使婆子、厨娘,伺候谢婉的丫鬟,就只有他们二人,以及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倒也够住了。
数月不见,谢婉的孕肚已经很明显,整个人丰腴了几圈,瞧着有些富态,柳文茵不敢靠近她,就怕孕妇磕着碰着。
当年她亲手剖出了念念,按理来说应该是胆识过人的,可不知为何,她现在看到孕妇,就是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谢钰瞧着也害怕,不由自主地靠近自家夫人,离谢婉远远的。
被他们夫妻当成洪水猛兽,谢婉问:“你们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何要躲着?”
“没躲着,天气这么热,坐门口凉快。
”柳文茵一脸关切,瞧着真有点长辈的架势,“现在见你精神好,我和你哥也放心了。
”
别人看望孕妇,会说吉祥话,还会想摸摸孕妇的肚子,他们俩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还一副害怕的样子,谢婉望了望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江佔看着也有些想笑,这两人一个是驰骋沙场的猛将,一个是敢去疫区救人的大夫,这会儿居然被孕妇“吓”成这样,怎么想都觉得好笑。
清了清嗓子,“二哥,二嫂,乔迁那日正好休沐,可需要我做什么?”
谢钰想了想,道:“那你帮忙登记贺礼。
”
“你这不是大材小用吗?”柳文茵嗔他。
谢钰理直气壮,“别的都已经安排了下去,不缺人手。
”
江佔反倒高高兴兴地领下了任务,这几年他得了谢家的无数帮助,一直没机会报答,能帮忙打打杂,他也是高兴的。
柳文茵道:“当日府里人多眼杂,谢婉又怀有身孕,要是被人冲撞就不好了,你且先顾着她,等办完乔迁宴还有得忙,到时候你再来帮谢钰处理杂事。
”
谢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忘了这茬,还是茵茵心细。
江佔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就没挣抢着要去帮忙。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要是闹出了幺蛾子,他后悔都来不及。
在江家待了一个时辰,用了饭,谢钰和柳文茵便回了谢家。
从府门口到临风院有一段距离,谢钰牵着柳文茵的手走在荫凉处。
想到谢婉行动不便的样子,谢钰捏了捏柳文茵的手,突然道:“生孩子真不容易,茵茵,其实我并没有很想当父亲。
”
柳文茵笑话他,“这又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情。
”
虽然可以喝避子汤,但那是有毒的,不管是她还是谢钰,都不可能碰那东西。
不同房,又不可能。
只要身体健康,生孩子这事还真说不好。
“我害怕谢婉的肚子,是怕自己碰伤了她,负不起责任,如果是我自己怀孕,我应该会很期待孩子的降生。
”
“如果是我们的孩子,我也不怕,只是你会很辛苦。
”
“所以,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你要对我好一点,不能眼里只有孩子,你得把我放在
谢钰挣回来的尊严
谢钰知道谢安跟在他们不远处,但不知道谢安误会文茵有了身孕,还为此失魂落魄得像大病了一场。
只要那人不招惹文茵,他就可以当谢安不存在。
得了空,谢钰陪柳文茵的时间多了些,两人一起布置了将军府的新房,连大红喜字都重新贴了一遍。
三日时间转眼过去。
乔迁这日,老太君去将军府替他们坐镇,谢夫人也去帮忙宴客,赵姨娘是谢钰的生母,这样的好日子肯定得让人出席。
去将军府之前,赵姨娘还担心自己会给小两口招来非议,后来见别人都客气地唤她夫人,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她突然明白了儿子在外边拼命的意义,他不仅为自己谋了前程,还为她和婉姐儿挣到了尊严。
她这个当娘的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而不是只能躲在后院里,跪在主母和男主人跟前,作为他们夫妻养着的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这一切,都是儿子给她挣回来的。
哪怕有人还是看不起她,眼神里带着鄙夷,但他们没有说出口,反而虚情假意地与她套近乎,这足以说明,她的儿子是成功的,不然别人怎么会违背本心,奉承着她呢?
赵姨娘有种想哭的冲动。
恐会扰了客人的兴致,赵姨娘跟柳文茵说:“姨娘想去别处转转,瞧瞧你们将军府有多大,招待客人的事只能辛苦你和夫人了。
”
柳文茵看出了赵姨娘的不自在,不想她被人偷偷打量,便道:“后院园子很清净,我让人带您去那儿转转,要是累了,府里有给您准备的院子,您去那里歇着便是,等到了开席的时辰,我让袁妈妈来唤您。
”
赵姨娘已经拒绝了谢钰和柳文茵的提议,不与他们搬来将军府过日子,没想到他们还是准备了院子。
换成是谁,都会为此感动。
孩子太贴心,赵姨娘更想哭了,“你快招待客人吧,姨娘躲懒去了。
”
柳文茵唤来丫鬟婆子,让她们带赵姨娘去逛园子,好生伺候着。
离得近的人听见了,也在心里感叹贞宜郡主真孝顺,年纪轻轻做事就周到得很,她这般大气,待将军的生母为亲娘,只要将军有情有义,定会将她的付出看在眼里,往后好生爱护和敬重她。
有个好儿子,又有个好儿媳,这是多少人烧高香都求不来的,赵姨娘真是命好。
“也是她识趣,不然郡主才懒得搭理她。
”
“识趣,看得懂眼色,已经比很多人都强了。
”宾客窃窃私语道。
谢婉怀着身孕,不少宾客还带了小孩,她也怕自己会被撞到,得知赵姨娘去了后院的园子,便也去寻人了。
宾朋满座,男女分席,谢钰那边有族长和穆少虞等人帮衬着,柳文茵很放心,各家的夫人有老太君和谢夫人招待,柳文茵便负责招待年轻的女郎和新妇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