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也被吓着了,他以为茵茵还在睡觉,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俯身去看她的鼻子,“是不是很疼,我看看。
”
对上他眼睛里的紧张,柳文茵想说没事,可鼻子里突然有种痒痒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柳文茵眉毛一蹙,声音似怨似嗔,“谢钰,你把我撞出血了。
”
谢钰受过无数伤,流过很多血,但没哪一次让他如此紧张,身体快于意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单手把柳文茵抱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还拿帕子给她捂住了流血的鼻子。
懊恼地皱眉,“是我不好,应该提前出声。
”
他一认错,柳文茵就觉得自己在欺负人,“其实不怎么疼,止血也容易,而且是我走太快了,才会撞到你身上。
”
谢钰眉心微蹙,轻轻地给她吹气,试图缓解疼痛。
最后说:“我去给你拿点止血药。
”
柳文茵连忙拉住他的手腕,“不用去,我有。
”
自从学了医理,她就有随身携带药囊的习惯,跟着母亲的一年,学到了更多有用的东西,制药的本事更是上了数层楼。
止血的药粉一用上,很快就见效了。
谢钰皱着的眉心逐渐舒展,眼里带着无法掩藏的骄傲,“我们茵茵真厉害。
”
柳文茵窘,“你什么语气?哄小孩子呢?”
“这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谢钰从胸口拿出柳文茵送他的那个药囊,“之前几次交战,你给的药都发挥了作用,不管你来不来,你都一直陪在我身边。
”
用了药,就证明他受伤了,柳文茵心疼但又没有办法,毕竟那是真正的战场,不是小打小闹,每一次上阵,没人能保证自己会毫发无伤地回来。
谢钰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拿命搏出来的。
柳文茵伸手抱着谢钰,头枕着他的肩膀,“伤好了吗?”
谢钰偏头,悄悄地亲吻她的发丝,“都好了,你昨晚不是瞧见了吗?”
柳文茵一噎,伤感急速褪去,推开谢钰,“谢将军生龙活虎,精力充沛,不整日待在训练场当陪练,真是可惜了。
”
谢钰假咳一声,“我代他们谢谢你。
”
挖药
用了饭,柳文茵就随带队的军医出发了,而谢钰则在营地坐镇,主持大局。
柳文茵城之战,她确实帮了很多忙。
老军医心里琢磨着,等凯旋回京,他便向将军提议,让他往御书房递折子,准许女子进军营当军医,就算大病看不了,帮忙包扎、养护伤口还是可以的,女子心细,很适合干这种活。
瞧瞧文姑娘,当初医术也不高明,但处理的伤口无可挑剔,并没有拖后腿。
只是女子通常被约束在家,军营里又多是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干这种活?
老军医叹了一口气,想学本事、想赚银子的人那么多,可怎么就是一直觉得缺人呢?
想着想着,老军医就把想法嘀咕了出来,柳文茵最先想到的是谢婉,她一直想改变命运。
比谢婉处境差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谁还会瞻前顾后?
肯定道:“真有机会进军营当军医,多的是姑娘家愿意。
”
“会不会觉得坏了名声?”
柳文茵挑眉,“不偷不抢,我没觉得坏了名声,有我这种想法的女子应该不少。
”
老军医笑了起来,“是我狭隘了,看样子这事是真的可行,我再琢磨琢磨,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可以慢慢想。
”
柳文茵也琢磨了一下,“还是得从源头解决问题。
”
“此话怎讲?”
“别说是学医,您看看那些个手艺活,有多少人收女徒弟?没接触过的东西,怎么能当成谋生的手段?”
很多姑娘能有一技之长,要么是家世渊源,要么就是有奇遇。
能这么幸运的人,少之又少。
老军医摸了摸后脑勺,“果然是姑娘家心细,我都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
柳文茵笑道:“您也不用太苦恼,咱们只是提个意见,能不能成还得看有话语权的那几位,如果真的能成,该怎么推行他们自会拿出章程,说不定比我们想的更周全。
”
老军医又摸了摸后脑勺,“你说得对。
”
柳文茵哭笑不得,来的路上就听人说,这位老军医认死理,脑子一根筋,谁要是浑水摸鱼,没做好自己的事情,肯定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现在瞧着,柳文茵倒觉得这样的人最好相处。
因为简单。
做好自己的本职之事,是每个人应该有的态度,浑水摸鱼、还拖后腿,挨骂了也是活该。
军营里不养闲人,这一挖就是半日,等回到军营,柳文茵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这辈子体会饥饿的次数,大都集中在这段日子了。
药材一放,就跟着队伍去领吃食,早就已经把谢钰抛到了九霄云外。
填饱了肚子,又去专门的地方炮制药材,这一忙,真真是片刻都没有想起谢钰。
直到天色昏暗,谢钰才寻她,柳文茵才惊觉,一天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因为取水不方便,水都要省着用,自然也就不能每天沐浴一次。
如果是以前,柳文茵可能会忍受不了,但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沙漠的时候有多久没洗澡,柳文茵都不想细算,和那个时候相比,当前的情况不知道好了多少。
回到大帐,柳文茵用帕子沾水清洁了必要之处,等泡了脚就上床躺着,谢钰点着油灯,不知道在写什么。
柳文茵没有探究,就这么支着脑袋看他。
都说灯下看美人,美人更娇媚,柳文茵觉得,灯下看小郎君,也是越看越俊俏。
再加上他身上肃杀、硬朗的气质,很难不让人心动。
这是让人一看就安全感满满的男人,柳文茵觉得,如果他经常待在京城里,肯定也有很多姑娘喜欢他。
心里莫名有些骄傲,别人有眼光,她同样也有眼光,还提前把人拿下了!
不知盯着谢钰看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笔,把信封好,出去了一趟,整个过程好像没留意到柳文茵。
等再次回来,身上带了水汽。
他吹灭油灯,一步步走来,柳文茵的心突突直跳,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茵茵,你刚才在看我?”
“不能看?”
“能,但要给点好处。
”
腰上贴了炙热的手掌,他说:“礼尚往来。
”
许久以后,柳文茵晕乎乎地想,有些事情起了头,就会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跑。
最初的谢钰牵她的手都会脸红,可后来学会了拥抱、亲吻,本事还突飞猛进。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