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
男人的身影已经从帘幕背后鬼魅般掠至戏台之上,
浩瀚威压使得冷黑色长褂如同云雾般翻涌,
在阴影的切割下,
那张脸有如玉面修罗,淬了毒般美艳。
擅长操纵人心,从污浊欲望中诞生的邪神,
在被触及到逆鳞和曾经不可说的过往时,
表现出惊人的震怒。
“伶娘去哪了,
又是谁教给你的这支舞?!”
刘姬拼命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愣是没吐露半个字,
生生昏死过去。
望着地上人事不知的舞姬,
虞梦惊冷冷地开口:“拖下去,审。
”
“是。
”
恭敬地应完声后,
掌事纸傀犹豫片刻:“楼主,这个舞娘的起手式,仆曾见过。
”
“就在昨天……她同伶娘小姐比舞时,伶娘小姐用的正是这招。
她应当是学了伶娘小姐的,因为昨天时,这个舞娘的起手式还不是这个。
”
说完后,它久久没能听到回声。
因为激进和冒犯,纸傀已经被大人亲手处决过一次,虽然再次被点化,但也保留了上一任的记忆和临死前的惊惧,到底骨子里濒死的畏惧还在,显得格外畏缩。
特别是在涉及那位伶娘小姐的事情上,它那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言。
静默了足足有半烛香时间,掌事纸傀才敢抬头。
一阵风将戏台周围的帷幔吹起,台上早已空无一人。
……
几人在走廊上飞速行走。
因为要顾及霍星岩的伤势,所以速度并不是很快。
虽然经过简单的包扎,但纸傀们显然冲着要命去的,伤口相当之深,若是再颠簸几下,恐怕会加重伤势。
元项明自知自己身上带伤,在扛人上出不了什么力,便语调飞快地指路:“前面还需要再拐一道弯,绕过这座浮桥,才能看见出口。
”
在《戏楼》原著里,摘星楼为了戏祭仪式准备了数十载,早就将整栋大楼打造成铜墙铁壁。
就连这个豁口,都还是因为建筑本身太过遵循美学,误打误撞留下来的。
而且,它只能使用一次,没有,他和戴茜倒是可以随时利用唤醒道具离开,但玲珑骰子不知所踪的原晴之和霍星岩就惨了。
经过《诡宅》的经验教训,即便他们出戏,戏内剧情也仍会继续推进。
“唔……!”
却不想正是这个动作,要元项明骤然迎来铺天盖地的威压。
当即便闷哼一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站着,以至于闻到喉头翻涌的血腥味。
“阿鸣!”戴茜连忙拉住他,才不至于一头栽倒下去。
望着对面的兵荒马乱,虞梦惊只是支着头含笑。
夜风扬起万千墨发,清冷的月光为那张旖丽馥郁的脸庞镀上一层华彩。
那是沾染了剧毒的美貌,在漆黑为底的幕布中明艳不可方物,像盛开到颓靡诡谲的花,要人目眩神迷。
明明什么也没说,却无疑在表达一个最直观的态度——
‘任何人打扰他和伶娘的聊天的人,当受神罚。
’
“阿鸣哥,没事。
”
原晴之搭住元项明的肩膀,在对方担忧的眼神里摇了摇头,低声道:“让我来吧。
”
众所周知,名满天下的天下
在提出这个条件时,
原晴之已经做好了十足的,会被一口拒绝的心理准备。
她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这个分量够不够,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虽然在上一部戏出戏后,
原晴之从《夜行记》最后一卷新增的篇幅以及更新过的《诡宅》里看到了虞梦惊后续的反应,但那到底隔着薄薄的纸页,隔着朦胧的梦境,
与雾里看花无异,
并不真切。
再加上成年后的虞梦惊不再是当初那个将所有一切写在脸上的,
肆意张狂的性格。
他把心思藏得更深,
密不透风,
没法从那张昳丽的脸上窥见分毫。
正因如此,才会让人生起忐忑,仿佛一艘行驶在风浪里的小船。
好在等待并没有很久。
那双平日里总是目下无尘,冷冽又傲慢的好看红眸默不作声地落在对面的少女身上,
看似正在权衡利弊般打量,
实则只为掩下内里愉悦的暗芒。
“哦?”
他尾音上钩,
像老练的猎手,
富有耐心编织蛛网,一步步将猎物带入自己的陷阱。
“只要放走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伶娘就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吗?”
“对。
”
无视了身后戴茜和元项明的联合劝阻,
原晴之点了点头。
“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