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和何家怎么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家族,两家联姻如此大事,自然发出去不少请帖,迎来众多宾客,城内名流皆以受邀为荣。
刚入黄昏,薛宅门口便停放了一辆辆黄包车,围得水泄不通。
街角积水的倒影里,人群们挂着虚伪的笑容,奔赴这场盛会。
“王家小姐,到——”
“白家少爷,到——”
门童尽职尽责地播报,声音嘹亮。
身穿礼服的少爷小姐们挽着手鱼贯而入,下午还空荡荡的大厅内登时变得衣香鬓影,摩肩接踵。
穹顶上垂下的水晶灯柱被点亮,配合着周围的蜡烛,凭空增添不少迷离氛围。
为了彰显自家的实力,薛家大手一挥将所有宾客的衣食住行全部照顾到。
接下来三天,前来参加夜宴的宾客们都将住在这里。
他们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只需要负责玩乐即可。
提前抵达的客人们低声交谈。
“薛家真是大手笔,几百年的底蕴果然不是吹的。
”
“是啊,据说薛家祖先同庆国有不少关系,真是家学渊源。
”
“说起来,这次薛何联姻,也不知道何家小姐会选择哪位少爷。
”
“应当是大少吧,这些年薛大少在警署职位一路高升,若是能就此继承家业,那可谓风头无两。
”
“不好说,薛大少都多少年没回来过,对家主之位应该没什么看法。
”
“可就凭薛二少那个长相……就算二少脾气儒雅,但姑娘家可不会选他。
”
作为下人中的一员,原晴之目不斜视站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并不去看楼下的热闹。
现在还只是
元项明站在大厅二楼的侧边,
皱眉望着下方人头攒动的舞池。
警署的人站在他后头,暗自捏了把冷汗:“长官,属下们已经将那几天涉案的人员全部盘查了一遍,
还是没有得到关键性线索。
”
前段时间,薛宅附近出现了好几起失踪事件。
本来这事并未引起什么关注,毕竟消失不见的全是些无足轻重的贫民。
在如今这个战火纷飞,
民不聊生的时代,
逃难的贫民数不胜数,
没有人会关心他们的死活。
但这回不同。
失踪事件里恰好有一位落魄家族的后代,
警署还在调查他身上的一桩案子,
没想到眨眼人就不见了。
以他为由头,调查官翻出了近几年的卷宗,这才发现,这几年发生在薛宅周围的失踪事件,
林林总总累积下来竟然超过百桩!
这件事一下子引起了警署的高度关注。
奈何薛家家大业大,
谁也不愿得罪。
最终案子被以踢皮球的方式,
移交给了在警署任职的督察官薛学文。
跟着薛大少出警的警员们深知其中厉害,
除了大少吩咐以外,坚决贯彻落实绝不多说,绝不多问的原则,
生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宅子里的下人们都问完了?”
“只差门房,
账房和管家,
还有一些丫鬟下人。
”
“去问。
”元项明道:“如果他们不配合,就出事搜查令,
说是我吩咐的。
正好,
趁着夜宴的功夫,宅邸里没人,
仔细搜搜,注意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
望着离开的警员,他按了按太阳穴,心底满是忧虑。
今天下午,趁着走剧情的功夫,元项明试探了一下戴茜。
他发现后者的状态比邪祟里完完全全入戏的他要好上不少,甚至主动对他说出戏本中不存在的话,例如“奇怪,总感觉我们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说这话的时候,她仿佛暂时跳出了何白露的躯壳,眉眼间染上属于戴茜的影子。
在现实中,戴茜是位年长成熟的女性名角,干练精明,相当受人尊敬。
恰恰相反,诡宅里的女主却是位善良天真,性格胆小的小白花。
元项明猜,或许这是因为何白露的性格和戴茜相差甚远的缘故,所以戴茜入戏程度没有他来得深,偶尔能表露更多细节。
‘但这并非当下最需要注意的东西。
’
入戏者最大的优势,便是知晓剧情。
就眼下探查的这个案子,罪魁祸首是谁,未来是个什么发展,他心底一清二楚。
真正让元项明感到苦恼的,是那枚入戏就失踪的玉佩。
诡宅难度虽然没有邪祟高,但第三折戏的冲突相当激烈,若是拿不回玉佩,他们就只能依靠原晴之一个人的出戏道具离开,相当麻烦。
或许是他的苦恼被上天听到,在走到偏厅时,元项明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那算什么,我这里可是有末代皇朝的历史文物,你们听说过师家玉佩吗!”
他顿了一下,而后猛地转身,朝着那边走去。
……
时间逐渐推移,夜色渐深,夜宴气氛愈发浓厚。
薛宅举办夜宴,并不仅仅只邀请世家贵族,还邀请了一些业界名流,富商等等。
但总的来说,每位受邀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摇曳的烛火下,三三两两的人影聚集在一起,彼此说笑。
乐池中,演奏乐队们拉着舒缓的小夜曲,切割成无数面的水晶吊坠倒映着翩翩起舞的人。
整个宴会中,环绕人最多的地方不是舞池,反倒是左侧一张不大起眼的沙发。
大家都用隐秘的,心照不宣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注视着那边。
沙发前围满了人,为了争取一个好位置,人们你推我搡。
但最中央的那一块沙发始终没有人敢染指。
明明那里宽阔的很,却只坐着一个人。
侍者穿梭在人群中,捧着一杯杯澄澈的酒。
为了争夺沙发上那人的注意,人们铆足了劲,像一只只开屏的孔雀,想要表达出自己身上的优越。
“先生,您喜欢红宝石吗?我这里有一颗成色还算不错的宝石,正好同您相衬。
”
“像你那样的劣等品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吧,还不如看看我珍藏的宝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