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其它小说 > 陆大人很难 > 032

可不及林胭道出疑惑,他拉人起身,睨她一眼,忽地将案上茶盏拂了下去,登时摔得四分五裂。
房中寂静刹那。
林胭委实猜度不透这位阴晴不定的陆大人,生生咽下已至口的话,一时未有出声。
目光落在脚边碎盏上。
双手交握站着,不觉间,背脊挺得更直了些。
“本府不缺甚即生即死的茶盏。”
“在本府身侧,你也不必过分谨小慎微、终日提心吊胆。收收你心思,少打本府的主意,别总是一味暗探揣度本府底线!你生,你死,与本府何干?”
“大人……”林胭想解释。
她一番起誓,虽有迫切无奈之嫌,存了几分故作忠心,但绝无此意。惊然警觉,自打和陆瞻牵扯了关系,因身份悬殊,她至始至终深陷泥沼,直至昨夜情急下未料及的赤诚相见,两人关系,似才略略拉进。
在那前,她哪里能、哪里敢直面陆瞻,心底有甚话也不像如今或可视他脸色择了直言,一行一动,自然存了小心试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一朝目的不纯,再想得人轻信时,却非易事了。且,如陆府台之类,本也不是一朝便能轻信人的善类。
“大人之言,小……”
“我谨记。”
男人要她安分,要她收起自作聪明,她索性敛了心思,于他跟前尽可能只表露温顺,她的所思所想当掩藏得更深,需裹上层层厚茧密不透风。
“当真明白,当真谨记是最好。”
陆瞻估不清自个儿心底真正意图。林胭于他跟前处处战战兢兢,无时不小心谨慎唯恐说错半句,这样的相处,令他心中生烦。
此刻即见她跪下,一会子生,一会子死,求他,似乎一颗赤诚心全为替她父亲昭雪半分不为己。
第一回儿,陆瞻觉着自己个儿的思绪愈理愈乱,探不分明。
第一回儿,陆瞻觉着胸腔中生了异热,这股热直蹿上识海,糊着脑,朦胧着眼,灼得他心跳急剧。
原是不让她多折腾,在他身侧总瞧他脸色、总一副小心委屈,心中想乃一回事,当出口却是另一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求人,当守诺。’
忽想起她这句,胸腔中顿生了无名火,话出来,即变了味儿。
一时,他掩饰般的将案上盏中茶水啜了个干净。林胭瞧见,也为化解二人僵持,忙接过空盏去到茶水房。直过了半晌,才端着重新冲泡好的茶回去。
细丝丝的雨飘落在屋上青瓦,飘落在院中平厚的青石板上,击出密密细脆声。
枝稍最末小的丫上悬坠出几颗如珍珠晶莹般的水珠。
陆瞻收敛起不明情绪,冷静过后重回理智,先前胸腔那点不受掌控的异动,已被他禁锢在终年不见光的冰墙中。他细览案上行文案卷,沉浸入繁碌公办。
林胭仔细避着堆叠在案上的公文,轻搁下茶盏,又轻轻将砚中墨锭用指尖拢住,一点点晕开墨,研起墨来。松香溢出,房中得了片刻岁月静好。
瓦上雨水汇聚至檐沟。
一滴滴既细又密的落。
“想晓甚?”陆瞻温和着神色,轻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胭心下疑惑铺得厚极,陆瞻松口,她一时竟语凝了。那纸新的提刑衙门行文被陆瞻推至她视线能顾及的案角。
“大人说……赵总署曾是我父生前好友,而春和园班主出金华寺被掳,背后亦和赵家相关,赵家……”
“赵家与我父亲案子……”
“本府尚无证据。”
“也没真正查明。”
“一切不过猜想推算,你大可不必放在心。至于……”
昨晚,提起她家过去时她的反应让陆瞻存疑,趁着夜,他当即起身,直出内室吩咐暗卫探查了去。
晨间至前衙,过问完毕几桩民案,下得堂,奉命探查的暗卫即将探查得的消息告与他知了。
原是她七岁那年,一朝逢变故,一朝高烧,险使人疯魔丢掉小命,自此对变故相关事前尘尽忘。
最初调查那份,详载有她家过往事的文卷正掩在公案上众行文之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人,若春和园班主当真明晓暗中有人监窥,事前故作隐晦,牵上谭良,或故做给暗中人瞧,此些种种,他目的……”
“架阁房谭良和春和园戏班之间……多年前旧案他们为何要再翻出,怎就择了那样、定了那样引人注目行径翻出来?”
“他们或他们背后是想将我父亲案子明挑在众人眼前?府衙有各处眼线可对?如此,各处能晓得这桩动静,站在河边和岸上的人便各有动作,以借乱取用、动中窾要?”
“我父亲的案子与朝中……”
“朝中?”
陆瞻挑眉。
林胭忽地没了声儿。
她觑男人一眼,轻咬了咬唇。想起第一回鹤鸣楼见,‘上皇和上皇后驼峰岭’那段说书骤惹得男人面色冷肃。
上皇、上皇后身后即逸王。
那当口,男人带着薄威道,再若让他听着那段书,鹤鸣楼将被查封严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瞻、逸王之间不对盘吗?
林胭娥眉微蹙。
陆瞻追问:“朝中什么?”
她似被男人双眸中凝起的寒光钉在了原地。
朝中什么……
党同伐异,你死我活么……
但她明白,有些话,不是她这样身份的人能随口评置的。
“倒是说清楚。”
她不愿再继续,他却紧追不放,非要她道出子丑寅卯。
陆瞻握住她手,轻拉她上前,忽地搂住她腰,带着她侧坐在他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胭‘呀’一声儿。
案上公文被斜斜转了些微方向,砚内研出的松墨,亦有几滴正好轻溅在那提刑衙门行文上。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揉捏着她腰侧,有些麻,有些痒。
那双手动的极不安分。
林胭知,男人没了耐性,又成了那个如夏雨滂沱阴晴难揣的陆府台了。
一如赵家那回,轻佻而浪荡,俨然一副游手纨绔样子。
她反射般捉住他手腕,止住他施为动作。待触及陆瞻腕间温度,心头狠狠颤栗。
“诚意呢?”陆瞻的呼气轻蕴在林胭耳侧,声调清清淡淡。
从语调虽辨不出男人喜怒,但林胭明晓男人存着不耐。她柔顺的收回手,显出她绝非食言之人,任陆瞻施为,也显她诚意十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瞻能讨要诚意,便是应下了她昨夜请求,愿揽过为她父亲昭雪一事。
陆瞻讨要的多,她即如数捧给他,讨要的热情,她即勉为热情回应。
青玉簪早被取下,青丝散落胸前身后。
“赵世良也这样?”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可都碰过?”
陆瞻捏揉她纤腰,捏揉过她白嫩耳垂,曲着食指轻轻摩挲她此刻甚软甚软的红唇。
林胭闭了闭眼,面上绯红如醉。男人应她要求,她展出应付诚意,这本是桩公平交易,毫无半分的强逼。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说。”
“大人……”
“疼?”
林胭轻轻点头,眸中已然含了泪。男人久得不到她回应,便带着劲儿掐住了她腰侧一小块嫩肉,掐时,手上未存有怜惜,她自然疼,且疼地轻拢了眉。
“本府碰不得?”陆瞻扬起尾音。
林胭轻轻摇头。
“本府不如赵世良温柔?”
林胭偷觑陆瞻脸色,眸中泪不顾主人强忍克制带着委屈潸然落下,正巧不巧,落在了陆瞻手背之上。
陆瞻微怔,那泪他不觉凉,反觉出了灼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委屈?”
“没有。”
男人语调中并无甚温度,林胭忙轻轻出声,公平交易,她没立场委屈。
尤其,这样亲昵密事,在无情感沉积下只遵从作为人的食色之性,骤然提及赵世良,且与赵世良相较,她纵再不理会脸面,也感到难堪了。
况,今日本作的男装打扮。
此刻青丝尽散,眼尾含泪,又一身云锦墨青袍不伦不类……所有,都令她不适。
“没有便好。”
“本府今只是略略验收诚意,往后这类事只多不少,若觉委屈了,只管趁早说清,昨夜一番,本府便当作从不曾有,收回的机会只此一次,你仔细把握。”
“若违心应承,往后怕是有得你委屈,有得你哭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倏地,他记起翻看陆知那些酸话本中的一句:女人是水做的。
这话合在林胭身上,陆瞻认为不能算合适。她之身世、她所遭逢,非一个区区弱女子能笑对应之,但她似乎对应的尚可。
“大人。”
林胭轻昵一声。
她定了定神,敛去此景下不该生、不该有的情绪,上身前倾些,双手轻勾住陆瞻脖子,在他薄唇上轻啄一下。
这是她答案。
她的选择。
陆瞻恍然愣住,良久,“莫悔。”
“不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瞻唇角扬出了微不可见的笑,轻抬起林胭下颌,盯住她双瞳,随心随性地吻住了那殷红柔软的双唇,一点点加深。
外面雨住风停。
林胭任由二人气息交缠。
他一手搂着她后腰,一手箍在她后颈。她则双手攀在他腰际。
鸟鸣轻啼,她合了眸。
----
火炉尽职尽责烘蕴着屋子。
屋子里寂静无声。
林胭被银灰裘皮斗篷捂出了热,她便索性解下来搂在怀中。她仍坐着陆瞻的腿偎着陆瞻胸膛,视线凝在支了些微细缝的花窗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愣愣出神。
陆瞻亦愣愣出神。
骤然亲密而后的安静使二人相对无话。脑中清明起来,理智归位。
“……你父亲之案和朝中什么?”陆瞻记起前话,半分未因亲密而留情面。
此刻,林胭双唇更显殷红,她微微轻抿,眼见依旧躲不过,轻言:“党争。”
“大人……”
她接道:“没人和我说过什么,我亦未听过什么,都是我大胆猜度,若猜的不对……”
她心头滑过一丝紧张,陆瞻会信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