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衙役上前问:“林姑娘你还出城吗?若出,戌时前我兄弟二人还得赶回。时间紧着呢。”
林胭略一思,问李氏:“舅母,身上可带有银?能够住客店便成。”没寻着舅,她回去也无意义。
李氏点头,“不多。单住客店能够,赵家门房哪里就……”
林胭安抚着李氏,她发现李氏这会两手不停地发抖,舅出事,真吓坏她了。
“二位差爷,能稍等片刻吗?我与我舅母去旁边说几句。”
衙役自没意见,莫说等片刻,一个时辰也得咬牙等,人还没出城,若出了事,府台问责下,他们担待不起,“林姑娘自去,我们都听您的。”
林胭谢过,扶着李氏沿一侧走过许多步,低声问:“您先前所说,舅曾和赵总署有过节?”
李氏紧张地将两手交缠在一起,“是。多年前往事而已。”林胭再问具体何事,李氏却不开口了,只道:“左右你求求府尊,去赵家要人就好,阿胭,别问了,该你知晓时自会让你知晓。不是舅母藏着,你舅不许我提这些。”
林胭不再问,一面扶李氏回去,一面思量,舅、赵家,舅不允舅母提及,是赵家与父亲有关吗……林胭只希望,一切猜想全是错的。
她和赵世良没缘,做不成夫妻,无妨。却是不愿成为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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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二位随我去赵府一趟如何?”没确定舅定在赵府前,陆瞻……林胭绝不敢求,而要见到赵世良不受门房阻挠,陆瞻的势倒可一借。
舅若因她出事,她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俩衙役互看一眼,衡量片刻问:“林姑娘,不是我二人不愿,实在……”毕竟是赵府,他们惹不起。
“二位放心,我只需二位站在身后,你们不用说一词,也不需动手……事后府台若问责,我一力承担,绝不牵连二位。可行?”事后追究,事后再论吧,现今她是管不了。
一番保证后,俩衙役才勉为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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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身子隐在夜里的赵府,少了白日进出人流,仅瞧大门,似乎是一座儒雅积善之家。待走进,门子出声,伪装便尽去,原形毕露。
“站住!什么人就敢往里闯?也不瞧里面住的谁,别吃了官司,挨了板子,怪爷爷没个提醒!”出声的门子不认得林胭。
另一个正喝茶嗑瓜子儿的听见动静出来,瞧见林胭,再瞧她身后俩站着的衙役,忙上前,清晨才见过他不会认错,“原是林姑娘啊,你——”所来何干?
“烦请报声赵副使,便说我找他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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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子摇头,“恐怕不行。”
“什么意思?”林胭脸上带起一丝怒色。
徐琪突然跳出来,“什么意思?他就是要脚钱,上晌,我和哥身上所有的银钱全使了他们!”
门子不理会徐琪,对林胭道:“林姑娘,我晓得你今是府台之人,不是我不给你面儿,少爷他……真没空见你。”人可在祠堂呢。
“再说,您现在身份……少爷也不便私下会你呀。”清晨上善院里发生的,夫人虽不允提及,但他还是耳闻了。
林胭敛下怒色,展出笑来,手勾住斗篷系带,“不通报?好,我就往里走,你是要撵、要推、还是一个打?试试?”
“别介啊,林姑娘,你可是难为小的。”
“哼,分明是你难为我。”说着,便要勾散落斗篷系带。
门子吓一跳,止住她动作,“服,小的服了。林姑娘所为何来小的能猜到,你找的人真不在这儿。”
林胭一把扯散系带,“去不去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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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子跳脚,即远离林胭几步:“去,去!”
让人守住门。一面使人报赵世良,一面使人禀晁氏和赵崔,再自小跑寻来管家赵斗。
墨童跨进祠堂于赵世良身后跪下,一番附耳轻语后,“少爷,门房怕您事后盘问,知道的,已是全数抖出来了。”
赵世良闭目,该盘问谁他心里清楚,晁氏和他父亲信任的,家中哪个能越过赵斗。
阿胭舅舅……
赵世良撑着站起,墨童一把扶住,从那位陆府台离开到此时,足已跪满五个时辰,老爷愣没派人传话叫起。
墨童担心:“少爷……您再插手,老爷会不会……”
“会不会动家法?”赵世良轻声一笑,“我有官身,他也只我一个儿子,还指着我平步青云为赵家继续光宗耀祖,能打死我?”
赵世良盯着一排排祖宗位,转身跨出祠堂门。
阿胭知道他动摇,不敢为她挺身,不敢放下一切面临强留住她的后果,才择了陆临远,一定恨死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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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想林胭,在陵州还没接到棋童传信就思着,接到信,更恨不得插翅而归。今晨骤失,跪在这祠堂,满心,满脑子,全是那道转身离开决绝的背影。
连一个回身都不给他。
赵世良走出祠堂院子,撑在院门上,骤然血液回流,腿上却不太好受。他打发墨童回去取官服,自己略一缓,继续向大门去。
“表哥。”晁玉朦带着几个婢子拦于前。
赵世良对府里姓晁的无半分好感:“让开。”
当着下人丢面子,晁玉朦心里难受,脸上却不露,轻出声:“姑父让我来的,说,不许你和林胭再有牵扯……”
赵世良冷盯住晁玉朦身后婢子,婢子立刻垂头让开。
“表哥!”赵世良走远,晁玉朦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赵世良挥开,她便摔跌在地。
赵世良皱了皱眉,晁玉朦反偷偷冲他一笑,而后捂住脚裸,“……疼,好疼呀。”婢子一拥而上,将她搀了回去。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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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良腹诽一句,没有多耽搁,疾步朝前,片刻后到了门房。赵斗想拦下,赵世良冷下脸,“不想再挨鞭子,就滚去一边儿。”
他眸里映出林胭,几步跨过去,狠狠抱住她,似要将人揉进自己骨头,再也不放手。现在才是真的,阿胭回来了,在他怀里,他没去陵州,一切只是噩梦。
“阿胭……”
林胭感受他情绪,心也不受控制的疼,她曾不思念吗?现能怎么办,结束了。
“阿胭……陆临远对你可好?有没欺负你、逼迫你?”
不过一日,林胭哪里能料后面日子好坏,轻出声:“好。”
赵世良盼着一声‘好’,如此,林胭至少不必太难过,可亲耳听见这‘好’,心里又如刀割一般,阿胭会爱上陆临远吗?
赵世良痛苦的松开她,“……你别急,徐总办一定不会有事。”正说着,突然看见林胭脸上的指痕印,心狠狠揪起,再出声语气已变得森然:“陆临远打的?”
林胭轻道:“不是。”
赵世良哪里能信,眉头皱拢满是悔恨。林胭担心徐厚原,心下焦急,又解释一句:“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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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良暗了眸光沉默良久,再转过身,“来人,押下赵斗!”
门子及小厮踌躇着,半晌才上前。赵斗不料少爷发落他,不用别人押,自己跪下,“少爷,奴才这里没您要的话。”
“有没有,不是凭你说。”赵世良负手而立,等墨童取来官服换上,吩咐墨童:“先打十鞭。”
赵斗:“少爷,您不能——”
“本官打你不得?”
“不,”赵斗额角爬满冷汗,“……求少爷饶恕。”
“动手。”等墨童打完十鞭,赵世良才幽幽开口:“说吧,有没有本官要的话。”
赵斗咬牙,“真没有!”
“再打十鞭。”
“少爷如此迁怒奴才,就丁点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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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什么!”赵世良斥一声墨童,等墨童再次挥鞭,才道:“今儿本官要治你,莫说夫人,就是赵总署亲自来也救不了。”
又过十鞭。
“说说吧。”
赵斗这会儿痛得牙关直磕,刚要开口,赵世良止住他,“想好了再说。”
赵斗将头磕地,“奴才错了,求少爷饶恕!”赵斗哪里不知这顿鞭子打的,除徐厚原事,清晨阻拦,甚至林胭进府为妾一干皆在其中。
少爷有打死他之心,但瞧在老爷份上,多少能留他一命。他不是不想说,是不能、不敢,说了,他还以什么来得老爷信任呢。
“或者换个问法。”赵世良道:“徐总办人在哪里?”
赵斗:“奴才真的不知。”
“在不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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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饶过奴才吧……”赵斗磕着头,赵世良重复一遍:“徐总办在不在府里?”
“说了,本官饶你。不说,留你一口气,挺不挺的过,端看你自己的造化。”
赵斗脸上血色褪尽,半晌终是松口:“……不在。”
有了结果,赵世良不再耽搁,着墨童牵出马,扶林胭上去坐于前,看也不看俩府衙役,问林胭:“她们可有落脚处?我要即刻去河道调兵。”
林胭顾不得衙役瞧见这幕会如何传在陆瞻耳里,忙对李氏道:“舅母,你们便先去鹤鸣楼,一有消息,我立刻来知会。”
这厢,赵府大门前重回平静。那厢,府衙门口正热闹着。
徐柏和府衙门子扭打在一处,人单势弱他哪里是对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一会,便被当值衙役制住,捆了手往班房带去。
门子道:“一个姓林,一个姓徐,还不出一日,就攀附的上门了?你是林姑娘兄长,诓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