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其它小说 > 陆大人很难 > 012(修)

林胭心怦怦跳,生怕答错了,等着的便是灭口,手心滋冒出冷汗,“没、没。小人错了,对不起。”
陆瞻笑了,自以为算温和,却不知瘆的林胭忍不住想拔腿跑。他道:“你错?你哪里有错?”
“小人错在……不该乱走乱看?”
“这么说,原是有意为之?”
林胭被吓一跳,立刻否认,“不,不是。”
“嗯。”陆瞻没再追究,随意编一个由头,“那里晚上闹鬼,没事就别去了。”
林胭脸色刷地白下,似真吓着了,只顾点头。
陆瞻去净房里取出衣物,交给林胭,这回语气倒温和:“劳烦了。”
“无妨的。”
“记住了。别让我再瞧见你走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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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人不是能善了之。路自不能再走错,警告意味,同样分毫不少。
陆知怎么不说清楚,亦或……林胭背脊寒了一片,这出,原是试探?
她稳住心神,道:“小人定将此路錾刻在心,一定牢牢记住。”
“如此,甚好。”陆瞻瞧人故作镇定,轻一声:“林胭?”
“是。”突然称她的名,定非好事。
“以后都称‘我’吧,小人,显得太过生疏。”
似乎也不熟——吧?
她轻咬一下唇,颇知趣,“我知道了。大人若无事吩咐,我便下去了。”
陆瞻挥手让她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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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下,黄昏如约而至。
前衙做休憩之所的爱莲堂里支起了戏台,小莲湖的对面,摆着几桌席面。陆知穿梭期间,与来往的各人打笑一片。
“嗳,孙同知,孙大人,何必客气呢!”
嘴上连说客气,他却一点不谦虚的收下来人手中礼盒,随手朝已叠了一整摞高红绸盒子的桌上放下。
“陆府台宴客,下官怎好空手。礼多人不怪嘛。”
“请,请。”陆知道。
本是请府衙里的露脸人物吃酒,不过一个下晌,云香城凡有头有脸的官员、大商贾,倒全部闻风而动,都使人送来厚礼。
礼自照收,人嘛,陆知是不留的。
“陆知,喏。”
陆知眼里带笑,低声:“庾经历,好位置我早给你留了。临湖第一桌,云香第一班的戏,包好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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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谢了。”庾冰人如其名,待人接物皆一股子的冷冰,这会对陆知倒有些好颜色。
陆知瞥一眼手里的小红绸盒子,腹诽道:总算是不枉他费这许多的心思,数日日的示好,庾子温这块冰总算回暖了。
他捡一把凳坐下,下午,下面来报,庾子温托人去了一趟凤台。
他一面笑着和人招呼,一面思忖:庾家的人,竟真能安心窝在云香府,做一个八品小经历?
稀罕。
新府台宴客,府衙各处自然没人敷衍迟来。待陆瞻搂着林胭的腰肢,施然到来时,湖对面的戏台早已备好,几桌席无一空置。
孙达盛第一个凑上去相迎,“陆府台再晚些,下官的五脏庙可该唱空城计了。”
陆瞻轻捏一把林胭的腰,“孙大人怪你呢。”
“不、不,”孙达盛脸上挤出笑,“下官绝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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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瞻亦不在意,“那便是孙大人平日夕食用的太早了。有位好夫人,孙大人比本府有福。”
衙里谁不知同知孙达盛惧内,夫人是出了名的凶狠。莫说花,但凡孙达盛惹一根草,那方氏夫人都得连根拔起。孙达盛虚拭着额角汗,“府台取笑了。”
庾冰靠站在第一桌外侧的湖栏边,见其他人跟着附和笑出声,他将目光落在湖面的残荷杆尖上,仍然一脸平静。
一语双关,孙达盛此刻怕是陪着万分小心吧,夕食用的早?是够早,下值够早,去桐苑也够早。
方氏夫人敢连根拔草,却奈桐苑的娇花不得。
陆家人不简单,湖面也真够浑的。
“这位……”孙达盛略瞧一眼林胭,等着陆瞻开口,没陆瞻定名分他们不好称呼,外面儿的,还等着这趟风掂量着分量下脚呢。
陆瞻语气淡淡:“称一声林姑娘吧。”
孙达盛心里落下,“林姑娘好,林姑娘好。”是真道林姑娘好,还是为只一声‘姑娘’叫好,便只有孙达盛自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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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瞻携林胭入坐。
开席,戏台登场。
陆知侍立于陆瞻身后,斟出三盏酒,先与自家公子,再与林胭,最后才是孙达盛。孙达盛对此并未显露不满,不停的恭维奉承陆瞻,抬起盏,先干为敬。
陆知为他添酒,孙达盛推辞,朝他自己带来的仆童打着眼色。再一杯敬林胭,“林姑娘,今后但有需我效劳处,请一定莫吝啬开口。”
林胭抬起酒盏,“谢孙大人了。”
“客气,客气。”
林胭正要喝,酒盏被陆瞻取走,听男人温和一句:“能喝吗?”
她轻轻颔首,只要酒的性子不是十分的烈,浅啜一盏倒也无妨。
陆瞻默上一瞬,便将盏重放回她的手里,“浅尝即可。想必孙大人不会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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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当然。”孙达盛忙笑着点头,吩咐仆童,“……快去给林姑娘取一盏牛乳来。”
这边酒过三巡,莲湖对面的戏台上也一折结束。接着,新的一折又开始登场。
林胭略用了些菜垫肚子,手边一盏牛乳,并一碗陆瞻亲自为她盛的汤。她捧起汤喝了,余光偷向此时那个温和的似不认识的男人。
觥筹交错,这样的场面,于她来说是不太适应的。
她盯向戏台,看那云香第一班春和园的本事,听着,待听清唱词回过味儿来,眉头微蹙。
她和他本是做戏,她不介意,但陆瞻是否介意便不晓了。
谁人点的戏?
陆知?还是那位孙同知?她收回视线,瞧向桌上的戏本折子。
陆瞻沉下脸色:“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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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也觉出了不对,戏单上绝没有这出……他刚欲开口,不料孙达盛却抢先一步,只听他大声斥着:“谁点的嫦娥奔月?!”
“站出来!”
孙达盛抬手,对面戏台上即刻停下。他心里骂娘,谁他妈动了手脚,陆府台因得美人在侧才请吃的酒,哪个猪脑子会勾嫦娥奔月?
孙达盛的视线在几桌来回逡巡一圈,整个爱莲堂一瞬间落针可闻,空气都僵持下了。
对面扮嫦娥的女戏子,吓得连忙跪地。
“你过去看看。”陆瞻吩咐完陆知后,神色恢复如常,还抬手给林胭夹了一小块醋鱼,“味道尚可,试试?”
林胭点头,安静的吃着。
孙达盛坐回来,赔了一分小心,笑对林胭道:“下面人粗心。劳林姑娘你再点一出喜欢的。”
林胭看向陆瞻,听男人不咸不淡出声:“点吧。”这才取过桌上戏本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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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庾冰桌上一位身形清瘦四十上下的人几步上前,朝陆瞻执礼而后跪地,瞧着颇不卑不亢,“陆大人,下属有事禀明。”
陆瞻投去一个正眼,“谭主管可对?”
此人是架阁房主管事谭良,架阁房专理衙内各类文书档案的归整存放。谭良应下,略沉吟:“下属失职,有份数年前之案卷于昨夜才发现遗失了。”
听所禀与戏目无关,爱莲堂里氛围松下些许。
陆瞻停筷,“何案?”
谭良:“非要案,经下属核对记录,乃成康六年:城外李家铺王五争水田界殴伤邻居之事。”
孙达盛听明首尾,宽下心,这节骨眼儿出来,谁都会把他谭良和戏目牵在一堆。
孙达盛打一个圆场:“谭良啊,此等小事,你白日随抽个空细细向府台禀明即可,你事府衙多年,谨慎仔细又少有差错,不过一份多年前算不得重要的案卷,府台必不会责你。”
谭良:“是下属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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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瞻让人回去,问林胭:“可点好?”
他才发现,她那双捧着戏本折的手正抖颤着,面色苍白,唇上血色褪尽,乍看仍然盯在戏本,但那双干净黑亮的眸,实则毫无焦距。
“林胭?”
林胭忘了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亦听不见陆瞻唤她。她只觉得冷,很冷,头有点疼,到很痛,像落在了被坚冰封住的河里,呼吸艰难。
难怪,难怪舅总爱去河堤,原是……回应陆瞻的,是一滴没裹住跌落下的泪珠。
陆瞻皱着眉,取出被林胭死死捏住的戏本,目光落上去,不由意外怔住,敛好神情,心情复杂的合上戏本,揽林胭在他怀里,“怎么了?”
林胭喃喃一句:“……疼。”
孙达盛亦吓一跳,好好的,如何突发起病来了,他忙支仆童去请大夫:“全济堂的罗大夫,快去。”仆童疾步离开。
“府台,您看……可要带林姑娘下去歇着。这里,便让下官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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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桌生变,几桌人哪里还坐得住,全个个立起来。无论心里有甚想法,场面态度却是头等紧要的。
陆瞻轻应一声,打横抱起林胭便离开。
对面的陆知望见,忙命人暂押下那扮嫦娥的女戏子,以听待审问。他匆匆跟过去。
“……大人。”疼过一阵最厉害的,林胭意识略回笼,至少能瞧清陆瞻的脸,明白自己被男人抱着,一双手还攀着陆瞻脖子。
林胭面色仍煞白着,陆瞻放轻语气:“可是好些?”
“多谢府台。”是好些了,但压在心中的疑惑,却如山峦巨石,愈发沉重的要将她击垮,她要回家,立刻回家,问舅一个清楚。
心里愈迫切地希望,便愈怕出口后被男人否决。
她轻道:“……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