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和离之后 > 和离之后 第65节
    动手

    恶念在心底慢慢滋生,

    渐渐凝结成了一股执念。

    一夜辗转、几度思索后,永乐公主终于下定了决心。

    沈郗离京的前一日,左都御史洪裕章特意为他设宴送行。

    宴席设在洪府,

    应邀参加的大多是沈郗在督察院的旧时同僚。

    宴席开了两桌,外头正厅里坐着的都是些男客,内院的花厅里则由洪夫人盛情招待着他们的夫人。

    自从上回收到了许知窈所赠的荷包,

    洪夫人一直念着她的好,

    可还来不及与她深交,

    许知窈丢下一纸和离书负气出走了。

    此番重逢却又是另一番情境。

    与从前的谨小慎微不同,如今的许知窈身怀六甲,又深得沈郗爱重,早已今非昔比。

    明明还是那样一张柔美的脸,却多了一份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从容与沉静。

    比起从前,

    她如今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更得洪夫人欢心。

    丫鬟早已挨个斟了酒,

    洪夫人捧起酒杯,

    笑吟吟地站起身,

    对着在座的几位夫人说道:“今日你们能来,

    我心中实在欢喜得很。

    姐妹们随意便是,

    我先干为敬。

    ”

    说着,洪夫人便豪气干云地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

    见她如此豪爽,

    其他的几位夫人也不扭捏,纷纷举杯共饮,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许知窈酒量浅,

    又怀着身孕,

    只轻轻地抿了一口,

    算是聊表心意。

    洪夫人见状,也不苛责,

    只笑着说道:“瞧你的身形,腹中的胎儿有四个月了吧?”

    见她柔声问起,许知窈微笑着答道:“是,刚满四个月。

    ”

    也许是即将为人母,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连眉眼间都格外温柔慈爱。

    “那岂不是你们回京的时候就有了?一路上车马劳累,你是怎么受得住的?”说话的是一位身着碧色纱裙的俏丽妇人,此刻她正一脸好奇地望着许知窈。

    许知窈记得她,她夫家姓崔,一年多前在洪府上她们曾经见过一面。

    她唇角一弯,浅笑着说道:“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一切都与平常无异,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我是回了京城之后才开始害喜的,后来去庄子上静养了一段时日,也就缓过来了。

    ”

    闻言,崔夫人疑惑地问道:“你都没有孕吐吗?我刚有孕的时候就吐得天昏地暗,整个人都虚脱了。

    后来大夫让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又吃了好些安胎药才好起来。

    ”

    她话音刚落,席上的几位夫人就都笑了开来。

    其中一位紫衣妇人笑着打趣道:“妹妹身娇体软,就连害喜都比旁人要厉害,难怪崔大人对你这般呵护怜爱了。

    ”

    随着她的逗趣,别的夫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崔夫人面上一红,羞窘地说道:“姐姐就不要拿我说笑了,方大人对你那才叫温柔体贴。

    我曾听夫君说过,方大人每回出门吃酒,回来的时候都要特地绕路去城南给姐姐买上一盒留心斋的杏仁酥呢!”

    方夫人到底要年长些,面对崔夫人的调侃,也只是掩唇一笑。

    督察院的几位官员大多秉性正直、作风端正,就连后宅里都比旁人要简单清静。

    方夫人笑过之后,抬眸看向洪夫人,语气真诚地说道:“要说夫妻恩爱,满京城哪有能比得过洪大人和夫人的?大人与夫人结发二十年,至今无一妾室通房,所有的子女都是嫡出,实在是羡煞旁人。

    ”

    她的话刚说完,在座的诸位夫人就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他们的夫君也都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可谁家的后宅里没有一两个通房美婢呢?

    这样的世道,这样的身份,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地敬爱发妻、忠贞不二,洪裕章这般洁身自好,足以成为她们钦佩的对象。

    面对众人艳羡的目光,洪夫人温柔地笑了笑。

    片刻后,她抬眸看向许知窈,温声说道:“这世间的情爱大多是锦上添花,能像沈大人这般抛下荣华千里追妻的才叫人钦佩。

    ”

    见洪夫人笑得真诚,许知窈面上一热,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时,崔夫人艳羡地看着许知窈说道:“从前见沈大人冷冷清清的,谁能想得到他竟是如此痴情的一个人?说起来,沈夫人才真是叫人羡慕!”

    许知窈的面颊上浮现了两朵红云,她从未这般被人关注羡慕过,一时间倒有些不知所措。

    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洪夫人笑着解围道:“你也不必羡慕旁人了,多的是羡慕你的呢!人呐,各有各的缘法,说到底还是要各自珍重。

    好了,不说这些了,饭菜都冷了,咱们边吃边聊吧。

    ”

    说着,她便拿起筷子,招呼着众人吃起菜来。

    酒过三巡后,许知窈腹中饱胀,便起身想去如厕。

    见状,洪夫人叫来了身边的丫鬟青蕊。

    “你带沈夫人去吧,她身子不便,你仔细照看着些。

    ”

    青蕊点了点头,恭敬地引着许知窈离开了花厅。

    她们刚走出花厅不久,就被身后追赶而来的崔夫人叫住了。

    “沈夫人,你等等我,我也想和你一道去。

    ”

    许知窈顿住了脚,吃惊地转过头看向了她。

    只见她害羞地说道:“沈夫人,我记得你很擅长苏绣,我应该没记错吧?”

    见许知窈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崔夫人红着脸解释道:“是这样的,再过三个月就是我小姑出嫁的日子了,我想请你帮我从苏州买些上好的苏绣织品回来,我好给她做添妆。

    ”

    看着她满眼的恳切,许知窈不禁想起了自己从前小心翼翼讨好沈嫣的模样,忽然就生出了几分动容。

    她眉心一动,笑着对崔夫人说道:“好,等我回去之后,我帮你挑挑看。

    ”

    见许知窈应允下来,崔夫人眸光一亮,欢喜雀跃地说道:“谢谢你,你真好!”

    面对她欢喜又感激的眼神,许知窈轻柔一笑,没说什么,与她并肩朝后院的净室走去。

    小解之后,回花厅的路上,许知窈与崔夫人相谈甚欢。

    回到宴席上之后,崔夫人便离开了原先的座位,热络地挨着许知窈坐了下来。

    恰逢厨房送来了香甜可口的银耳莲子羹,崔夫人眼前一亮,捧着碗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笑着说道:“夫人府上的甜汤最是香甜,别处可尝不到这般美味。

    ”

    见她满脸欢喜,洪夫人掩唇笑了笑,慈爱地说道:“你若喜欢吃,我让厨房再给你盛一碗。

    ”

    崔夫人没有说话,而是羞赧一笑。

    洪夫人便看出了她的意思,转头对上菜的丫鬟说道:“你去再给崔夫人盛一碗来。

    ”

    丫鬟的眼中闪过片刻的犹豫。

    见状,青蕊推了推她的胳膊,不悦地斥责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

    这时,丫鬟才回过神来,低垂着头,脚步急促地退了出去。

    “你喜欢吃甜食吗?”见崔夫人将一大碗莲子羹一饮而尽,许知窈好奇地问道。

    崔夫人面上一红,有些羞涩地说道:“是啊,我从小就喜欢吃糕点喝甜汤,母亲前些日子念叨我,说我都二十多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贪吃。

    ”

    闻言,方夫人笑着打趣道:“你这么喜欢甜食,不如让崔大人从江南给你请个专门做甜食的厨娘回来,让你一次吃个够,说不定往后你看见甜食就怕了。

    ”

    见她拿自己逗趣,崔夫人也不恼,反倒笑着说道:“便是日日吃,我也不会腻的。

    他们都说,我上辈子大概就是江南人,所以这辈子才这么爱吃甜食。

    ”

    听了她的说辞,在座的夫人们都笑成了一团。

    她们说笑了一会儿,厨房的丫鬟却迟迟未归。

    怕崔夫人等急了,洪夫人对青蕊说道:“你去厨房催催,让她们动作快些,别让崔夫人久等了。

    ”

    青蕊神色恭敬地点头应下,随后脚步急促地走了出去。

    见崔夫人停了筷子,显然对其他菜肴失了兴趣,许知窈便笑着将自己面前的那一碗莲子羹推到了她的面前。

    “崔夫人,我如今不爱吃甜食,这碗莲子羹还是给你喝吧。

    ”

    面对许知窈的善意,崔夫人也不推辞,笑吟吟地承了她的情:“谢谢你,那我就不客气了。

    ”

    说罢,她拿起碗中的勺子,一勺一勺欢欢喜喜地吃了起来。

    很快,一碗莲子羹就见了底。

    吃完了莲子羹,她笑得一脸惬意。

    见状,方夫人笑着说道:“还要吗?我这碗也还没动呢!”

    崔夫人打了个饱嗝,揉了揉饱胀的肚子,羞赧地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众人转过头去,只见青蕊脸色铁青地跑了进来。

    见她神色慌乱,洪夫人面色一沉,不悦地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吗?”

    青蕊迟疑了片刻,随后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夫人,方才来送甜汤的丫鬟跌进池塘里淹死了。

    ”

    尽管青蕊压低了嗓音,仍是被坐在洪夫人身边的一位夫人给听了去。

    洪夫人正满心不虞地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时,坐在许知窈身侧的崔夫人却胸口一痛,猛然呕出了一大口血来。

    细思极恐

    鲜血像止不住一样,

    不断地从崔夫人嘴里喷射出来。

    许知窈离的最近,也是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别急,府医很快就到。

    ”

    他话音刚落,府医就抱着药箱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另一边,紧跟着走进花厅的沈郗遍寻不到许知窈的身影,慌乱地找到了洪夫人,语气焦急地问道:“我夫人呢?她在哪里?”

    看着沈郗焦灼的面色,洪夫人眉峰一紧,歉疚地说道:“方才崔夫人晕倒的时候撞到了她的肚子,她此刻正躺在耳房里……”

    不等洪夫人说完事情原委,沈郗就迫不及待地往一旁的耳房跑了过去。

    然而他刚推开门,就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神情痛苦的许知窈。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方夫人猛然抬起头,见来的是沈郗,她心情沉重地说道:“沈夫人下面出了血,似乎有滑胎的迹象。

    你快去找府医,再耽搁下去,恐怕要出事。

    ”

    沈郗心中一惊,立刻转身折回了花厅。

    可他刚跑进花厅,就听到了一阵悲戚的嚎哭。

    他脚步一沉,凝重地走进了内室。

    一身青衫的崔大人正狼狈地跪在软榻前,伏在崔夫人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其他的几位大人和夫人也都红了眼眶,暗暗擦着眼角。

    来不及安慰崔大人,沈郗拉着府医的手就往耳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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