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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是腊月二十九回来的。
这时候世倾正卧在美人榻上午睡,钗环尽数卸去,乌发堆在颈窝,脸儿粉扑扑,睡相又美又娇,恰似海棠春睡。
她迷迷瞪瞪半睁眼睛,发现榻旁坐了一个青年,仔细打量却是银河,以为是在做梦,便抬起素手去抚摸他的面颊,痴痴道:“总是不顾及身子,瘦得脸颊都没肉,再是这般,我就不要你了。”
温热细滑的手贴上来,银河心颤了颤,情不自禁用粗砺的下巴碾压她手心,依恋之意很浓。
触感太真实,世倾蓦然清醒,对上他黝黑含笑的眼睛,立时拥被坐起身,强装镇定抽回手,把身前的头发撩到耳后,垂着眼帘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可用过膳?”
银河摸着肚子道:“一个时辰前回来的,见过祖父顺道过来瞧瞧你,见你睡得香就没舍得叫醒。倒是有些饿了。”
世倾顾不得羞,披上石青银鼠褂,趿拉绣花鞋往外走去,扬声道:“雪舟,叫个人去厨房传膳,要一碗鸡汤面,面要拉得细细的,上面铺个鸡蛋和卤牛肉,再来两笼生煎包,三鲜虾仁和肉的各来一笼,配上厨房新作的辣椒酱,其他小菜看着上。”
银河笑了笑,她点的甚合心意,在外灌了一肚子冷风,确实想吃点热乎且易饱腹的东西,若是上一桌子大菜,不一定会有胃口。
过了一会儿,世倾装扮整齐过来,坐在他对面把二王妃假装中邪,找云灯来驱邪,再到她发现他们合谋设计他等一系列事情说了。
她悄悄看银河一眼,又道:“云灯现在被关在牢里,寒山寺查出几个留恋红尘的假和尚,也被关了起来,此后寒山寺名声一落千丈,香客寥寥无几,光景远不如从前。二公子出事之后,二王妃便去到白雀庵带发修行,为亡故的将士超度,祈祷他们来世寿终正寝。”
银河心中一热,被心上人护着的滋味比攻下赵国还要令他心潮澎湃,温声道:“这样说来,我们定亲那日大雁跑出来便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有了这个铺垫,二婶就可以顺理成章找人算算吉凶,谁知这事被我无意中破解,她就只好以身试险,却又被你寻着蛛丝马迹翻出旧事,算来算去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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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倾观他面上并无怒色,心中想法脱口而出:“她害你与亲人分离十三年,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
“她是我二婶,恨她于事无补,对付她会遭人诟病,什么都不做又心存郁气,竟成了一桩棘手的事。幸好我有贤内助,以二婶的为人,必做不出去庵堂修行的事来,你与她一番开导,让她亲自去体会修行的苦楚,不仅为王府减轻负重,还为我出了恶气。如此一来,往后祖父和二叔他们知晓实情,见我没追究,还要赞我一声大度,我还有什么气?”银河分析道。
贤内助……世倾假装没听到这三个字,端起清茶饮了一口,转了话题:“二公子的事如何解决?”
银河回道:“祖父不同意用五座城池去换银川,给出的意思是一分一厘都不会给夏国,要杀要剐随意。夏国人见祖父这般强硬,一时也没辙,只好留银川性命。夏国的领将叫夏涛,他属于摄政王一派,夏太后对他忌惮已久,魏时出了个主意,动用潜伏在夏国的起人,要他用钱收买夏太后的内宠,请内宠吹吹枕头风,将银川关押在夏涛府上,届时银川逃脱就可给夏涛定罪,实则夏涛有一独女,为人天真烂漫,银川能不能活着从夏国走出来,就看他是否能讨得夏姑娘的欢心了。”
世倾蹙眉,把计谋用在无辜少女身上,未免有些下作。
似看出了世倾的心思,银河解释道:“年初陈夏两国来攻打我们,五月份祖父派人与陈国领将谈妥,日后起国攻陈,起国不伤人不抢夺钱财,陈国不抵抗直接投降,故而明年开春攻陈只需走一个过场,转头便会与夏国开战,夏国一定会亡,那夏姑娘嫁给银川算是不错的归宿。”
世倾觉得不妥,宝珠现在可是对银川的正妻之位虎视眈眈,得知银川另娶他人必不会轻易罢休。碍于自己没有破局之法,不好发表意见,便不再多说什么,又问:“既然不与夏国开战,你为何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将士们的尸身总要运回故乡,我帮着安葬他们,把抚恤金发放到位,有困难的家庭帮着解决,所以到今日才回。”室内烧着碳火,气温宜人,银河忍不住挠挠手指。
世倾目光被吸引过去,他原来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如今手指发黑,肿起来好几处,有些还溃烂了。
她鼻子发酸,转身抹了下眼睛,去檀木架上取了冻疮药,拉过他的手,轻柔地把药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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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挨得很近,银河被香气侵袭,不同于脂粉香与果香,这味道又暖又甜,他仿佛看到被他种在心间的玫瑰花开满心房,不禁心旌摇曳。
世倾擦完药抬头,他眼睛像两蔟火苗,顷刻间就与她的眼睛胶在一起,对视几瞬,他用拇指和食指掐住女孩脸蛋,慢慢靠近。
“大公子,姑娘,膳食送来了。”雪舟出言击碎空中粉红泡泡。
世倾慌乱转身,拂了拂衣裙上皱褶,若无其事道:“知道了,摆上吧。”言毕径直往外头走去。
银河仰天叹口气,略坐了坐,无奈又好笑地跟着走出去。
大年三十,二王妃没回来,世倾派车去接,得到的回信是二王妃潜心礼佛,无暇顾及俗事。
世倾笑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是见银河回来,怕银河追责罢了。让人送了一车年货去,以堵悠悠众口,便把二王妃抛之脑后。
今年人少,加之银川之事才刚平息,不好说笑,年夜饭气氛有些冷清。
宝珠食不知味,她知道大王已经放弃了银川,即便银川命大能活着回来,他也没有资格再与银河争夺太孙之位,他成了一个没有前途的人,往后要看银河脸色吃饭。而她也成了一个笑话,挑来挑去,竟无人可嫁。
以前苦,还有盼头;现在苦,看不见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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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去看世倾,她不明白这姑娘身上怎会有这么大力量,先是选中处于弱势的银河,扶持他斗败银川,再逼走二王妃,全权接管王府,年节这么忙,居然没出一点差错,她自问做不到。
想到徐世安曾隐晦向她表露心意,有那么一瞬,宝珠想着不如靠向徐世倾算了,反正她即将成为王府女主人,徐世安将成为国舅爷,身份不低,能匹配得上自己。转头一想,这样太没有尊严了,这个腰怎么也弯不下去。
她又去看隔壁桌的魏时,大家悄悄议论银川的出走,魏时出了大力,目的是为了帮银河铲除威胁。她想他这般聪明,以后定然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这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魏时似有所感回头,戏谑地看了一眼宝珠,接着掸了掸衣袖,仿佛被宝珠看一眼,就弄脏了他的衣裳。
宝珠气红了脸。
世倾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道宝珠另寻良人也好,来年银川领着夏姑娘回来,也少了一场剪不清理还乱的纠缠,便不去点破宝珠心思,举起酒杯招呼她们吃菜喝酒。
用完膳之后,女孩们玩双陆,起王与魏时下棋,王丞相在一旁观看,银河走到世倾身边道:“走,领你去看烟花。”
世倾随他往外走,笑道:“情况不明朗,百姓都不敢燃放烟花爆竹,你安排人领头放,增添过年喜气,确是善举。”
他意识到她非常懂自己,他才说一句,她便知未尽之意。
银河心情是愉悦的,人的心灵总要找个依托,不然就容易孤单,他很庆幸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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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他把她的披风递给她,而她把手炉递给他,俩人相视一笑,互相交换东西。
不多时,夜幕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不待消散,接二连三的烟花蜂拥而至,照亮了半边天,亦照亮世人幸福的笑脸。
有了这个缺口,家家户户拿出烟花爆竹燃放,瑞安城好似沸腾起来。
世倾突然感觉手背一暖,下意识一挣,他“嘶”了一声,仿佛碰到了手指上的冻伤,她便不敢再动。
她原也不是扭捏之人,想着他们不是只有暧昧,而没有关系的双方,加上有斗篷遮挡,就随他去了。
银河嘴角上扬,望着天空绚丽多彩的烟花道:“想这样握着你的手,每一年除夕夜陪你一起看烟花。”
世倾转头去看他,浓眉秀目,玉立挺拔,有温柔的神情和强大的自信。这一刻喧嚣好像静止了,她听见自己说:“我从不信承诺,但我信你的话。”
这一声,不亚于在银河心上点燃一颗烟花,幸福感来得太过强烈,险些令他晕眩。
在忽暗忽明的光亮中,他们紧紧握住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