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昼起身倒水的动作停了那么一下，却也没有任何其他表示，重新端着一杯热水到富民分选的面前。
“就因为这个气上了？”她问道。
“路昼，不是因为‘就’我才生气。你知道的。”付洺萱抬起头来，眼里却有着路昼看不懂的东西，“我讨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不怀好意的永远只让我看出来，他总是可以安然无恙地做好人。”付洺萱以前从来不怎么说这样的话，现在听进路昼的耳朵里，又是一番别的滋味了。
“我都有点搞不清你是讨厌你哥还是喜欢你哥了。”路昼不知道怎么回复，只囫囵地说了这么一句。
付洺萱并不喝水，去冰箱里拿出冰啤酒，递给了路昼一罐：“讨厌和喜欢也可以并存的，有时候讨厌更甚一点，有时候更平衡一些。”
“这个点喝酒会变胖的。”路昼嘴上这么说着，却比谁都更乐意接受。
付洺萱撇了撇嘴：“早两年，下一趴我都玩不动了，你还精神得不得了，这个点会长胖我是没想过会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
路昼笑了笑，伸着懒腰说道：“那新陈代谢又不会跟以前一样，明早起来还要跑步。”
“哎，你给展板的的标语想好了吗？”付洺萱不再想那些烦心的事情，转头又催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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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给你吧，正好我也要回学校，直接去礼堂找你吗？”路昼那天之后就在心里想了个草稿，大致的轮廓也已经成型。
“行啊，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哦对了，杨谙说要请我们吃饭，那就定在明天如何？”
路昼说着就拿着一副去浴室：“晚上我可以。”
也可能是因为啤酒，也可能是因为真的疲惫，路昼这一夜睡得格外香。
路昼醒来的时候，付洺萱已经出发了，忙起来转得像只陀螺。她在家跑了几公里冲了个澡就去了图书馆。
路上她收到付洺珂的消息：“今天也去图书馆吗？用我帮你提前预约位置吗？”
“不用了，我直接在成大的图书馆就行了。”路昼把手机揣进兜里，一路小跑回了学校。
成大的图书馆老旧，但胜在窗户外的环境非常不错，路昼时常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走神。
“今天突然猜到你可能会来这里。”路昼的肩膀被戳了戳，她回过神来去看人。
唐宵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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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路昼吃了一惊，顺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
唐宵抽过路昼手里明显没有被人好好对待的专业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学校有点事情，请假回来，想着你会不会就呆在图书馆里面，走着走着就到了，没想到你真的在，还是在发呆。”
被唐宵戳穿的路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更懒散地半躺倒在桌子上：“也是，你看看周围，几乎只有我在发呆。”
唐宵压低声音，凑近她鼻尖：“那我们要不要出去？”
唐宵低沉的声音在此刻突然像世上最迷人的咒语，她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唐宵看见她的答案，在桌下牵起她的手：“用我帮你收拾东西吗？”
“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唐宵摇了摇头：“不远。”
那不要收拾了，逃跑只可能是一瞬间的事情，要么立刻逃跑，要么就不要离开原地。
路昼反了过来，握住唐宵的手，牵着他站起来：“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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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昼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唐宵带她里去了自己兼职过的咖啡馆。
“这个点都没人吗？”路昼好奇地看他轻车熟路，拉开门帘，围上围裙。
“老板不干了，地方也空了下来，他还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唐宵仔仔细细地洗手，把瓶瓶罐罐又拿出来摆放到它们原来就该在的位置。
路昼坐上吧台前的椅子，看他熟练地忙忙碌碌，很不一样。
“材料都还在，机器也都在。”唐宵抬了下眼皮，看了看正好奇盯着他手里动作的路昼，“你也刚好在。”
“嗯。”路昼听在心里，特别喜欢那个“刚好”。
唐宵的拉花技术明显生疏，端到路昼面前的时候那一层已经混淆到下面，他有些不好意思：“太久没做了。”
“没关系，反正都是要喝的。”路昼不喜欢纠结在细节上，偏偏是个会为细节动心的人。她抿了一口，是很合适的甜度。“好好喝，完全可以开店的水平。”
“退休了开一家，你来的话还是免费。”唐宵擦着杯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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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我们的友谊还真够长久的，退休了还能聚一下。”路昼双手捧着杯子，让整杯咖啡的香气都把自己环绕。
“未来的事情既然都说不准，那我想往最好的方向说。”唐宵递过一张纸巾、
路昼把唇边的奶泡抿掉：“唐宵，你真的很会说情话。”
“看是和谁说。”
路昼听见心里的自己正在大呼不得了，警铃大响的时候就应该停止，可是她突然不想停止。
“唐宵。”
“嗯？”
路昼刚刚想说的话突然被手机铃声打住。
“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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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洺珂的声音传来，路昼不知道怎么有点心慌，手忙脚乱点出了外放：“我在成大了，你在几楼？”
唐宵看着略显慌张的路昼接着电话，笑着故意说了一句：“109号客人，您的咖啡好了。”
路昼就要去拍他，却一把被抓住手腕。
“我在外面，要拿咖啡，手里不钢方便，等下再说吧。”路昼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越攥越近。
“哪家咖啡馆？我来接你？”付洺珂不知道呢她那里发生了什么，她语气听起来慌慌张张。
“不用来接了，我一会还要去上课，先挂了。”路昼刚说完，唐宵拿起她的手机，看着还没挂断的接通页面，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还我！”路昼做着口型，唐宵在吧台里面，靠着后面的柜子，路昼怎么也够不到。
他作势就要对着听筒说话，下一秒却按下了挂断。
“你好紧张。”唐宵把手机悬在空中，路昼一把抢过，“我没有。”
“你刚刚喊我名字是想说什么？”唐宵似笑非笑，并不和小兽状态的路昼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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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路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更加不愿意在重启原来没说出口的冲动，“等下我还要上课，书还丢在图书馆，先走了。”
唐宵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去送她，路昼便从桌子跳了下来，推门离开。
“你生气了吗？”唐宵追了出去，拉住路昼。
“我没有。”路昼的确没有生气，只是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一遇见唐宵情绪起伏就这么多变。
“对不起啊。”唐宵低下头，像只撒娇的小狗狗拉着她外套的衣袖扭捏起来。
他装模作样的神情实在有些滑稽，路昼没藏住唇边的笑意，她转瞬装作生气的脸：“我真没生气，你别装可怜了。”
“可是明明我装了可怜才有用啊，那我才是真正的可怜。”唐宵逮到了路昼的心软，更加变本加厉。
路昼还想绷着自己，唐宵直接搂过她，再反应过来，路昼只感觉自己被一颗行走的巨型咖啡豆包裹了起来。
“我们这样算什么？”路昼靠在他胸口，并没有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
唐宵并没有立刻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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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朋友的话，这个拥抱时间差不多了。”路昼感觉到唐宵的怀抱一僵，她轻轻推开他，笑得很漂亮，“下次提前想好回答再出手，我走了。”
唐宵有些垂头丧气地看着她走远，懊恼自己为什么刚才那个瞬间胆怯地认为自己不配。
路昼走得很慢，慢到唐宵立刻追上来都是有机会的，可是并没有人追上她，她一路踢着小石子转弯向前走，烦闷的心情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说，明明她从不会为这样暧昧烦恼，越不坦率她越想要最直球的答案。
下午的课路昼上得无精打采，身上的气场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结束了便匆匆赶回学校礼堂。
“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又要放我鸽子了。”付洺萱迎了上来，这才看到她脸色不对。
“怎么了这是，学成霜打的茄子了？”付洺萱抓着她来回看了看。
“有点累。”路昼略过这个话题，“展板呢，我先把电子版的排版发你？”
付洺萱听她这么说也不当回事，领着她朝后台走。
“小萱，你毕业之后最想做的事情是很什么？”这路上，路昼问了好几个奇怪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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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爸公司，做出成绩。”付洺萱给了一个非常肯定的答案，“那你呢？”
“我？”路昼去年一年都很惧怕回答这个问题，总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地答非所问。
“付洺萱，咱们展板上能写‘当你拥有脱下面具的勇敢’吗？”
“不错哎！”付洺萱想着这个也很搭这次的化装舞会的主题，所有人都要带着面具参加的意义就是给最大的自由让每个人可以做不一样的自己，“但是是不是太短了些？”
“当你拥有脱下面具的勇敢，当你拥有自由的梦想，有没有面具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