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见重新回归学习状态,在一次次月考中的进步质地飞跃,从曾经的中游进到了班级前十。
尽管八班是普通班,班级上游是年级前三百,但李明刚乐见其成,在班会课上再度表扬了她。
温月见的努力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一个学期就一跃进入班级前十,他们心服口服。
一月阳历新年伊始,京城的天气进入冬季。
温月见住进傅家时只带了秋夏的衣服,入冬后的衣服她没带。
她打算这周五放学后回温家大宅一趟。
时隔两个月没回去,家中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温月见会请人定期去打扫,和最初离开时一样,一尘不染。
客厅里挂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她站在墙前,仰脸看向画框。
照片里是两人刚从国外回来,温月见十六岁时拍的。
汪秀荷说温月见很像年轻时的梁清姿,她还是觉得母亲更好看。
梁清姿出身江南,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旗袍美人。
眉眼温婉,气质娴静,温月见遗传了她的长相。
温家是百年书香世家,在温月见太爷爷一辈起,开始经商。现在的温家从事投资,温弘文在时将温氏带到了华夏企业前列,夫妇俩去世后,现在公司由温峰管理。
“爸妈,我在傅家过得很好。傅奶奶很照顾我,嘉盛哥也很好,还有……”温月见停顿了一下,“傅闻星,也还凑合。”
她搬来凳子,悉心地重新擦拭了一遍相框,眉眼轻弯,“我会照顾好自己。”
温月见收拾好衣服,拎着行李箱出来时,却看见傅嘉盛等在了门口。
“嘉盛哥,你怎么来了?”
傅嘉盛习惯性地接过她的行李箱,笑着揉揉她的发顶,“忘了明天元旦?我放假。”
温月见恍然,“噢对。”
“你的司机我让他先回去了,王叔送我们回家。”
傅嘉盛手抵在车框上,防止她上车时磕到头。
“月见,我看过你的成绩单,很不错,进步很大。”
温月见赧然地垂首,“谢谢嘉盛哥。”
傅嘉盛温声问:“你想考京大吗?”
她点头,“嗯,京大是我的理想。”
他想到什么,眸光黯淡了一些,“京大……的确是个很好的学校。”
和傅嘉盛在一块,温月见从来不用刻意寻找话题。他谈吐有礼,很有分寸,从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下车后,傅嘉盛拉着她的行李箱经过前花园石子路,滚轮碾过发出咕隆的声响。
傅闻星听得心烦,转过身,看见和傅嘉盛有说有笑的温月见时,微不可察地嘲弄弯了下嘴角。
平时倒没见她怎么对自己笑,面对他哥时,她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温月见抬眸看来。
和第一次见时一样,他站在池塘边,手里仍旧是那根鱼竿。
温月见步伐不停,收回目光。
她问傅嘉盛:“这个温度水面不结冰么?”
“知道闻星有钓鱼的爱好,池塘里有放恒温器的。”
别墅里开了暖气,温月见一进门,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意,身上的寒意渐渐散去。
“月见和嘉盛回来了?”汪秀荷开心地招呼两人,“正好吃饭了。”
想起还在外面的傅闻星,她吩咐张妈:“去叫闻星进来。”
温月见起身,“我去吧。”
正好她有事要问他。
她还是第一次去前花园的池塘。
暮色将溶未溶,水面浮着几瓣晚开的睡莲。池底墨色卵石被镀上金斑,锦鲤游过时鳞片翻起细碎的光。
池畔老柳垂下的枝条正轻点水面,惊起两只翠鸟,将水里的鱼惊得四处游动,对岸是座太湖石堆叠的假山。
池塘中央有座青铜莲蓬雕塑,人造的薄烟贴着水面游走,缠绕过汉白玉拱桥的倒影。
那抹颀长的身影立于水边,微风轻扬,卷起一阵清洌的雪松香。
温月见喊他:“喂。”
傅闻星眼皮动了一下,“我有名字。”
“既然知道人是有名字的,就不要总是喊我‘喂’,”温月见站在他身侧往湖里看,他根本没挂鱼饵,“傅奶奶喊你回去吃饭了。”
傅闻星看穿了她的想法,“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
温月见蹲下身,指尖拂动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我想问你,你以前是不是组建过一支乐队?”
鱼竿抖了一下。
身旁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一些。
温月见仰脸,和他视线相撞。
他眼尾的泪痣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蒙上一层暖光,可暖意却不达他眸底,眼中是一片凉薄。
傅闻星手中的鱼竿在水面划出锐利银弧,惊散了一池锦鲤。
他垂眸看着涟漪里破碎的倒影,喉结滚动时扯出冷笑:“我哥告诉你的?”
“没有。”温月见站起身,“是我在一张老旧报纸上看到的新闻,上面的照片里有你。虽然戴着帽子,可我还是认出来了,你是吉他手。”
傅闻星不置可否,收起鱼竿。
他侧过身,低眼看她,“所以呢。”
他个子很高,超出温月见一大截,她只堪堪到他的肩膀。
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其实我看过你们的演出,很震撼人心。”
“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傅闻星没有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少管我的事。”
温月见跟在他身后,没再继续追问。
她虽然很好奇中间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红极当时的乐队销声匿迹,但这是傅闻星的过去,他不想说,她也不会再问。
吃过晚饭,温月见上楼回房间时,往三楼看了一眼。
傅嘉盛说,那里是傅闻星的禁地。
她收回眼,回了房间。
明天是难得的三天假期,温月见将每天都规划满了。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窗外烟火盛放。
温月见放下笔,打开落地窗去了阳台。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以这样平和的心态欣赏烟火了。
听见隔壁窸窸窣窣的动静,温月见偏头看去。
傅闻星倚靠着围栏,声线散漫:“温月见,新年快乐。”
这还是她头一回从他口中完整地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有点儿新奇。
她一怔,也笑着回应:“傅闻星,新年快乐。”
傅闻星问:“明天我有场比赛,要去看吗?”
温月见眨了眨眼,“什么比赛?”
“赛车,上个月刚拿的驾驶证。”
“你不会让我坐副驾驶吧?”她警惕起来,“上回我已经说过了,不会再坐你的车了,任何形式的车。”
“你只要坐观众席就好,有前排的位置。”
“我可以带上朋友一起吗?”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