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领了赏赐来沈凝面前笑意盈盈,“皇后娘娘,皇上这次真的赏赐了好多东西,那拳头大的珍珠,奴婢都是第一次瞧见呢!娘娘可要去库房看看?”
沈凝摇头,“不必了。”
她对皇家的财物不感兴趣,这些东西在宫里华丽非常,是体面,是尊贵。
可每一样都刻有宫廷印记,登记在册,带不走,也换不了银子。
她要出宫用银钱,最多带上实用的金银。
沈凝让战英去清点能够带走的财物,然后收拾好装起来。
战英收拾好之后,来沈凝身边,她有些替沈凝担忧,“娘娘,皇上原本该为贵妃出气,或责或罚,再往取消南巡去想,可如今皇上是什么意思?”
不责不罚,反倒是嘉奖赏赐了沈凝。
南巡只怕是难以如沈凝所想取消了。
沈凝眉眼间带着一股从容的平静,她做出决定,不会再被谢云璋拿捏,但她既要与帝王谋心,就要随时应对他的变化。
“无事,若非要一同南巡便去吧。”
总不至于无路可走。
沈歆玥在青鸾殿醒来,有谢锦奕陪伴在侧,她表面欣慰了不少,与他亲近也能看出他对她极为孝顺。
她很是满意。
可听荷打探了消息回来,待谢锦奕走后才告诉她,“娘娘,皇上去了正阳宫,不仅没有责罚皇后娘娘,还赏赐了她很多东西,您上次说想要的那西域明珠,皇上也赏赐给皇后娘娘了。”
听荷垂着脑袋,都不敢去看沈歆玥的脸色。
沈歆玥内心扭曲,面容也扭曲的不成样子了,“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该更得宠,更能打沈凝的脸,让她在后宫没有立足之地才是!
为什么现在反而是她落于劣势?
沈歆玥不明白,难道谢云璋封她为贵妃,不是只宠她一人的位置吗?
她必须像沈凝一样成为皇后!
她绝不允许沈凝一个卑贱之人,踩在她的脸上耀武扬威。
她派人去请谢云璋来青鸾殿。
夜色浓稠,谢云璋原本打算去陪沈歆玥,平息一番后宫对她不受宠的流言。
但他与姜忠走在宫道上时,眺望到了正阳宫的屋脊。
兽头檐角,彰显尊贵与地位。
却透着凄风寥落。
谢云璋从前没注意过,但最近总忍不住关注沈凝。
他抬步往正阳宫走去。
沈凝正在大殿后的小院独酌。
自当上皇后,她便没再碰过纯酿的美酒,现在开的这一坛,还是七年前入宫时师父送她的。
酒很烈,入喉清凉,随后便是一股灼烧滚遍肠胃。
这种酣畅淋漓,她已经许久不曾体会过了。
在玉泉寺那三年,没有宫墙的束缚,她也不敢如此放纵。
她一直都谨记着自己皇后的身份。
可如今,又有机会可以出宫了。
沈凝连饮了两杯,她举起酒杯,敬月光,敬在天上看着她,疼爱她的师父。
身后有‘沙沙’的风声响起,沈凝蓦地回头。
她眼中汇聚起了光亮,随后便是一点一点的睁大了眼睛。
“皇……”
“沈凝。”
谢云璋比她更快出声唤她,夜里的嗓音低磁喑哑,透着一股清润和强劲的张力。
沈凝感觉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张大网,在诱惑吸引她。
她眼前的谢云璋,也不是如今的皇上,他穿着白色的锦袍,身披银色清辉而来,如月下仙君。
“你是住在这山里的孩子吗?”
“受伤了?还能动吗?”
“别怕,把手给我,我抱你出来。”
十多年前,少年朗润的嗓音传来。
他的声音跟他的脸一样好,美好到让沈凝一度以为他是个幻觉。
她入山采药换钱,遇到暴雨泥石流,被冲到了一个只能佝偻栖身的山坳里,她抱着一根粗壮的树枝才能勉强挂住自己。
她浑身都是伤,连期待有人来救自己都不敢,她以为自己会葬身在山里,饿死渴死,然后变成一具骷髅,只怕熬成灰了都不会被人发现。
可她只熬了一天一夜,便有人发现她了,是她此生见到的第一个俊朗少年。
他温煦和蔼,眼含关爱,朝她伸出的手,似话本里的玉雕,骨节修长,肌肤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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