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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妨携她一道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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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里,暮色早早扑来,稀薄的日光隐于云后。

    天色渐暗。

    庄氏在外奔走一整天,又是苦口婆心,又低三下四,又是皮笑肉不笑,终于让李尚仪松了口,答应过府教导裴桑枝规矩礼仪。

    同时,也没忘按永宁侯的吩咐,换了些沉鱼膏。

    前脚刚踏过门槛,坐在雕花木椅上捧着的定窑茶盏尚未沾唇,后脚便听得婢女一一汇报今日府里所发生的事情。

    “三公子言语羞辱四姑娘。”

    “四姑娘伤心欲绝掌掴三公子。

    “荣老夫人设茶会邀侯爷和夫人过府一叙。”

    庄氏顿觉天都要塌了。

    手中的茶盏砰然坠地,攥着木椅的手指节泛着白。

    这是在回禀事宜吗?

    这分明是在朝着她的心窝子放冷箭。

    尤其是荣老夫人那一箭,简直能要了她的命。

    这一刻,她甚至已经无暇顾及儿女们的小打小闹。

    “侯爷呢?”庄氏神经绷地紧紧的,犹如被拉满的弓弦。

    婢女:“禀夫人,侯爷在书房。”

    庄氏顾不得洗漱换衣,就这样风尘仆仆地叩响了书房的门。

    “侯爷,是妾身。”

    永宁侯:“进。”

    察觉到永宁侯声音里的疲惫和烦躁,庄氏的心紧了紧。

    推门而入,书房一片凌乱。

    书册、公文、家谱摊了一地。

    永宁侯披头散发,满眼血丝,颇有些几分疯魔的味道。

    庄氏的心更紧了,驻足,停在原地,不敢再向前。

    抿了抿唇,试探着道:“侯爷,您这是……”

    永宁侯将手中的书卷扔在案桌,旋即,指节抵在蹙成川字的眉间,缓缓捏着眉心,喉间滚出的话裹着三分苦笑:“荣老夫人召见,谁敢怠慢不上心。”

    那不是深宅妇人。

    那是曾经官居凤阁舍人的元初帝心腹。

    是大乾如今的超一品诰命夫人。

    庄氏眼皮跳了跳。

    荣老夫人的口信儿,解读的直白点就是兴师问罪,不满谨澄口出狂言冒犯荣妄。

    可,即便是兴师问罪,也不必翻公文和家谱吧?

    永宁侯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不懂。”

    “你我年少时,皆听过荣后的事迹,那就是个完全不能以常理揣度的。”

    “一步三算,智多近妖。”

    “荣老夫人既能稳坐荣后第一心腹的宝座,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据说,昔年她在凤阁舍人任上,每逢岁暮奉荣后懿旨督理吏部岁末考功,总是不按常例行事。”

    “她竟从官吏名录中随机点选二十余人,逐一召见,当面抽查盘诘过往经办政务的细枝末节。”

    “毫无规律可循,百官胆战心惊。”

    “如今,这位老夫人年岁愈高,威仪愈重,谁能保证她不会找茬儿寻由头,鸡蛋里面挑骨头。”

    “届时,莫说乌纱难保,怕是连项上人头都要掂量几分!”

    声音里有懊恼,更多的是遗憾、羡慕。

    如若荣老夫人是他亲娘,哪里还需要他汲汲营营的往上爬,自有青云梯在等着他。

    永宁侯咽下不甘,继续道:“荣氏荣宠不衰,即便是陛下也会顺着荣老夫人递的台阶下。只要荣老夫人开口,陛下绝不会扫了她的面子。”

    真的真的好想攀上荣妄啊!

    荣后为避嫌,什么都不曾给荣氏留下。

    但,永荣帝给了啊。

    给了荣国公府丹书铁券,给了荣国公府府兵,甚至留下遗诏,荣氏子孙,男丁依律承袭爵位,女子破格获封郡主。

    很怀疑,永荣帝脑子里只有荣后!

    “万一,荣老夫人又重操旧业,我提前瞧瞧,也好应对一二。”

    这一番话,听的庄氏既紧张,又心潮澎湃。

    女子的巅峰,不是相夫教子,是君临天下,是位极人臣。

    简直比话本子还像话本子。

    然,就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史书工笔下,白纸黑字,记载的清清楚楚。

    庄氏敛起心中的艳羡,轻声道:“实在辛苦侯爷了。”

    稍顿了顿,斟酌着提议:“侯爷,此事的起因和症结终归在桑枝身上,明日赴宴时,不妨携她一道前去。”

    “局外之人但见活水源头清洌,怎信掘井者道尽甘苦?若得她亲口讲述,比你我舌绽莲花剖白万句更显真意。”

    “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庄氏不着痕迹的时刻观察着永宁侯的表情,以便随时扭转话锋。

    “症结在桑枝?”永宁侯蹙眉,言语间倒是没有太多不悦。

    “我怎么觉着,荣老夫人是在替荣妄撑腰。”

    庄氏松了口气:“侯爷,桑枝行走于人前,可堵幽幽众口。”

    “荣老夫人金口玉言,有一锤定音之效。”

    永宁侯思量再三,终是点了点头。

    “明日茶会之上,你我夫妻必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尽可能让荣老夫人消气。”

    “说到底,还是谨澄年轻气盛,做不到忍常人所不能忍,大放厥词,才引得荣老夫人出面。”

    庄氏的脸沉了沉,没有出言附和,只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你去告诉桑枝,把该嘱咐的嘱咐了,该准备的行头准备好,事事要以侯府的兴衰、安危为重。”

    “桑枝的情况,上京几乎无人不知,礼仪规矩莫要强求,淳朴天真未必不能讨得荣老夫人喜欢。”

    庄氏福了福身:“那妾身就不打扰侯爷了。”

    ……

    听梧院。

    庄氏先是假模假样的关心了裴桑枝一番,而后忧心忡忡的表明了来意。

    裴桑枝轻掀眼,觑了庄氏一眼,就像是在看一桶泔水。

    “母亲,女儿怕给侯府丢脸。”裴桑枝绞着帕子,羽睫低垂,嗫嚅着“女儿愚钝,若宴间行差踏错半分……”

    活灵活现的演绎着胆小怯弱。

    说着说着,话音越来越低,细听之下还有些轻颤:“能不能等女儿随李尚仪学好规矩,再出门交际。

    “阿枝,时势不如人,不由侯府做主,更不由你的意愿。市井蜚语利如霜刃,纵贯朱门绣户,也经不起一刀刀剐。如今阖府上下,需要你。”

    “昨夜,谨澄虽语锋带刺,究其本心仍是护持侯门清誉。此刻他正奔走,与明珠一道向苦主负荆请罪。二郎他远在书院,轻易归不得家休沐。允儿领受家法,又堪堪退烧,皆指望不上。”

    “枝枝,此时此刻,你责无旁贷。”

    长睫掩映下,裴桑枝眼底掠过寒芒。

    庄氏不怀好意!

    这番话若是从唯利是图的永宁侯口中说出,她不觉意外。

    但,庄氏不是永宁侯。

    “单凭母亲做主。”

    庄氏一喜:“母亲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那母亲这就去禀明荣老夫人,以免失礼。”

    “女儿若是能给侯府找座大靠山就好了。”裴桑枝状似无意,一脸天真的呢喃。

    去?

    去个屁!

    不管是替侯府洗白,还是庄氏的圈套,她都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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