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楚珠珠正靠在榻上休息,只见小静气哄哄的走了进来,脸色差极了。
楚珠珠侧头问道,“小静,这是怎么了?”
小静撅着嘴告状,
“姑娘,你不知道金逸把满院子的人搞成什么鸡飞狗跳的样子,每天指使下人们干活,自己跟个大爷一样,什么都不干!”
楚珠珠手指上绕着帷幔上垂下的绦丝,漫不经心问道,“还有呢?”
小静眸光一闪,挨近楚珠珠低声道,
“这几日春花魂不守舍的,金逸她会不会策反春花?”
楚珠珠垂下眸子,神色冷淡,“厉害关系已经说明,之后就要看春花自己想不想得明白了。”
春花虽然一直被金家欺压,可未必敢鼓起勇气反抗她们。
小静失落的耷拉着脑袋。
她家姑娘已经和春花说了,以后会护着她,可是金逸身后毕竟是深受倚重的金嬷嬷和深受宠爱的楚如嫣。
不是所有人都会向她一样相信她家姑娘的。
没过了一会儿,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金逸刷的一声拉开帘子,喜庆的笑道,
“珠姑娘,嫣姑娘来看你啦!”
楚珠珠挑眉。
只见楚如嫣一身湖色衣裙,身无点缀,身形款款的走了进来。
可楚珠珠的视线却被楚如嫣身旁的人吸引住。
她饶有兴趣的开口,“白芷,你还活着啊?”
这次楚如嫣带来的丫鬟,正是当初和刘嬷嬷一道放火杀人的白芷。
楚珠珠感叹,“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还能有再见到你的一天。”
刘嬷嬷事败,田三娘死去,只留下一个白芷,楚如嫣私底下不知道气成什么模样。
白芷被楚如嫣折磨后,现在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白芷身子一抖,说道,“侯爷和夫人体恤,饶了我一命。”
她声音粗粝,显然是嗓子已经坏了。
楚如嫣温柔的笑着,仿佛没有听明白楚珠珠话中之意,自觉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姐姐莫要生气,父亲娘亲他们只是心疼我,不愿意让我失去心爱的大丫鬟,这才放过她一条命。”
小静眼中闪过不满:楚如嫣的声音充满歉意,可言语间怎么听,都只能听出一股炫耀之意。
楚珠珠垂着头小口抿茶,没有搭话。
楚如嫣的话头落空,却好像无所察觉一般,旁若无人的幽幽叹息,
“妹妹我代替姐姐当了这么多年镇北侯府二姑娘,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上次看到姐姐身上有疤,妹妹实在夜不能寐,特地找了生肌散来,送给姐姐。”
说罢,她挥挥手,金逸立刻将手中的三瓶药膏放到楚珠珠榻前的小桌板上。
楚珠珠看着这三瓶生肌散,似有若无的勾起嘴角,“楚如嫣你倒是大方。”
就算镇北侯府不差钱,这几瓶生肌散可能也是楚如嫣大半的存货了。
楚如嫣大手一挥,没有丝毫心疼,
“这些还是你刚入府那年,我意外划伤后爹娘和沈哥哥给我的,我那里多的很,姐姐不必在意。”
楚珠珠扫了楚如嫣一眼。
楚如嫣惊慌的捂住嘴,好似这才反应过来说错话一般,
“姐姐,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你不会生气吧?”
楚珠珠讥讽一笑,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幽光,“自然不会”
那年,楚珠珠刚刚入府,还没有被囚禁,楚如嫣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和温柔,每天都带着她熟悉侯府各处。
直到一天下午,她们二人在院子里放风筝,楚如嫣惊呼一声摔倒在地上,
楚珠珠急忙去扶,可楚如嫣的脸颊和手臂还是被尖利的石头划伤了。
楚如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楚珠珠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被猛冲上来的楚墨一巴掌扇倒在地。
楚珠珠摔蒙了,大脑嗡嗡响,呆呆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然后镇北侯夫人也过来了,抱着楚如嫣开始哭泣。
楚墨大声的指着楚珠珠叫骂,而楚珠珠只感到耳边一阵喧嚣,却什么都听不清楚。
她被打的暂时失聪了。
一番兵荒马乱后,楚如嫣被抱到明翠苑,镇北侯紧急从皇宫请了太医给她医治。
整个侯府愁云惨淡,却没有人在意被扇巴掌的楚珠珠,也没有人在意她被树枝洞穿的手臂。
之后过了不知道几天,楚墨踢开楚珠珠的房门,扯着楚珠珠让她去和楚如嫣道歉。
在牡丹苑,镇北侯指责她为什么对妹妹这么狠毒。
侯夫人苏晴芳威胁她,若嫣儿毁容了,要她偿命。
楚墨说,她就是个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小人。
楚珠珠懵了。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是楚珠珠将楚如嫣推倒的。
而楚如嫣躺在紫檀月洞门罩拔步床上,被金丝软被拥着,哀哀哭泣。
没有为楚珠珠辩解一句。
九霄阁内,一时气氛冷的吓人。
楚如嫣垂下眸子,掩饰住眼底的得意,说道,“姐姐,这件事可不能怪在我头上。”
楚珠珠冷笑。
是啊,侯府的人看到楚如嫣受伤,就下意识觉得,一定是她楚珠珠干的。
楚珠珠眼神幽暗,深邃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她身子微微前倾,朱唇轻启,“楚如嫣,你不怕我这次真的把你毁容吗?”
楚如嫣娇笑出声,半点不害怕,“姐姐,怕的应该是你吧。”
说着,楚如嫣向金逸招招手,金逸捧了一盏清茶进来,被白芷接过。
白芷扑通一声跪倒在楚珠珠面前,双手端着茶盏,全身剧烈的抖动着,连带着茶盏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楚珠珠面无表情的看着,只见白芷面色煞白,哆哆嗦嗦的张开嘴,盯着茶盏里清澈的茶水,却不敢沾唇。
楚如嫣轻轻咳了一声。
这声咳嗽如炸雷一般响在白芷耳边,白芷瞬间打了个激灵。
“珠姑娘!要杀你的是我,你为什么要害嫣姑娘!”
她惨叫一声,随即将茶一饮而尽。
鲜血顿时从口中喷涌而出,白芷软软的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小静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白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