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呼吸一滞,被愤怒压过的理智冒了头。
是啊,田三娘再怎么不堪,也是楚如嫣的亲娘。
处置田三娘事小,若惹得镇北侯府不开心,那才是得不偿失。
族长气得直喘粗气,此时,楚珠珠叹息道,
“娘亲杀柳十三,是因为柳十三在家中杀死了爹爹柳封。”
空气瞬间凝固。
田三娘立刻骂道,“楚珠珠你胡说!”
族长却手脚冰凉,一把甩开田三娘,疾步跑到柳封家。
一推开正门,就看见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的脑袋已经被砸的坑坑洼洼,只能从身形勉强认出来。
正是田三娘的丈夫,楚如嫣的亲生父亲,柳封。
楚珠珠冷冷的盯着,看一眼柳封便恶心的想吐。
自楚珠珠稍微长出少女的模样,柳封的眼神就仿佛盯上食物的毒蛇。
她惶恐的找田三娘控诉,换来的只是妒恨和一顿毒打。
自此以后楚珠珠就一宿宿的睡不着,只能偷偷钻到高大的麦子地里头,囫囵眯上一觉。
直到有一天,当她清晨从田地里归来时,看到柳封和田三娘把一卷铺盖偷偷摸摸的扔到了有野狼出没的山里。
待二人走后,楚珠珠跟上去拉开铺盖。
她看到了自己在村中唯一的玩伴,柳花妞。
可是柳花妞赤裸着身子,瘦小的身上布满了青紫伤痕,素来清亮的眼睛死气沉沉。
她死了。
“柳封,你个狗东西,家里有现成的你不动手,偏要去外边找野货,幸亏柳花妞是孤儿,要不然这可怎么收场!”
“三娘,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柳珠珠那个小娘皮太狡诈,每天晚上都找不到她的踪影,我忍不住了,这才”
记忆中,柳封状似无辜的辩解,脸上却没有一丝歉意。
心神回转,楚珠珠盯着地上的这瘫死肉,冷冷一笑。
刚才,她用砖头一下下,将柳封砸死。
她想了三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送这些人渣进地狱。
楚珠珠终于勾起一丝发自内心的笑。
田三娘尖叫着扑上去,却被族长一脚踢开。
他面色铁青的走了进去。
柳封是他的直系子侄。
忽的,族长眼尖的看到柳封手里握着什么,上前一步把柳封的右手掰开。
里面赫然是柳十三从小带到大的玉环,这玉环还是族长送的。
族长捏着玉环,手背青筋暴起。
楚珠珠垂下眸,掩饰住眼中的讥讽。
对族长来说,宗族稳定可比远在天边的侯府重要多了。
此时,有人补充道,“族长,我刚才看见柳十三的手指甲中有红色粉末残留应当是砖头。”
而柳封的身边,就摆着一块红色砖头。
族长眉头一沉,一个推断浮现脑海。
柳十三为彻底得到田三娘而杀死柳封,却没想到田三娘对柳封还有感情。
争执之下田三娘就杀了柳十三。
族长面色阴晴不定。
楚珠珠感叹道,“柳家村时代忠良,远近闻名,怎么如今出现这样的大祸。”
族长顿时沉默,良久后,他断然道,
“田三娘身为妇道人家,搅的我柳家村兄弟相争,闹出人命,来人,给我把田三娘捆了,沉塘!”
他想清楚了,就算田三娘是楚如嫣的亲生母亲又如何,镇北侯府巴不得田三娘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杀了田三娘,镇北侯府和楚如嫣说不得还会感谢他,替他们打扫了一个碍眼的人!
柳家村的名声不能毁在田三娘手上!
闻言,田三娘腿软的跌坐在地,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还在看热闹的众人一拥而上,将她困的结结实实。
田三娘凄厉的叫喊着楚如嫣的名字,却仍被狼狈的拖到了河塘边上。
盯着深不见底的河水,田三娘挣扎着,乱糟糟的大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楚珠珠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楚珠珠要把杀人的罪名全部扣在她头上!
田三娘心砰砰直跳,尖叫道,“楚珠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这辈子不会有好下场”
“快把她的嘴堵住!”族长喝道。
楚珠珠却面色如常,“族长,我想最后再送娘亲一程。”
族长自然会给镇北侯府家的姑娘这个面子。
河边的人识趣的退开,楚珠珠蹲在田三娘身边,看着田三娘充满怨念的眼睛,微微一笑,
“田三娘,你和楚如嫣不是想让我清白尽毁、沉塘而亡吗,如今可还满意?”
田三娘瞳孔骤缩,厉声道,
“我知道是你这个贱人在暗中捣鬼,如嫣天生有福,岂是你这个卑贱的丫鬟能比的,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镇北侯府的认可?别痴心妄想了!”
田三娘阴恻恻诅咒着,“你以为能穿金戴银就是贵女?我在地下等着,等镇北侯府把你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的那天!”
看着田三娘扭曲狼狈的脸,楚珠珠歪歪头,“我为何要镇北侯府的认可?”
“你”田三娘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你们欺负我这么久,我自然要跟你们算清这笔账。”
楚珠珠眸子清澈深邃,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田三娘仿佛又看到了方才楚珠珠面无表情杀人的模样。
田三娘脸色逐渐崩裂。
楚珠珠真的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田三娘脸色一点点泛白,恐惧在胸腔涌动,勉强支撑着叫骂,“楚珠珠,镇北侯府绝对不会放过你,如嫣会为我报仇的!”
忽的,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向远处看去,只见一队人马快速接近,为首的人穿着华贵,气质不凡。
田三娘眼前一亮。
她激动的弹了弹身子,刚想喊出声,就被楚珠珠一巴掌糊住嘴。
楚珠珠像看着死人一般,一脚踹到栓在田三娘脚上的巨石上。
“扑通”一声,不等挣扎,田三娘瞬间翻滚进河塘。
田三娘挣扎呼嚎着,闪烁浓烈恨意的脸逐渐僵硬,直到被河水吞没。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