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灵魂轻轻颤动。
离忧倏地抬头,指尖原本缠绕着咒力,下一秒却骤然停顿。
她站在一片焦土与血水交错的任务现场,敌人尚未全灭,空气仍弥漫诡异的浊气,但她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战场。
——……悟?
她尝试呼唤。
灵魂深处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共鸣连结,此刻突然变得模糊──
像是无预警起雾的玻璃,听得见声音,但音量被远远地ch0u离,只剩下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断断续续。
这不应该发生。
自从共生契约签订以来,他们的连结从未失衡过,即便一方远赴海外、深潜结界、甚至陷入濒si边缘,只要意志清晰坚定,就从未出现这样的状况──不清不楚、忽远忽近,如同杂讯。
她迅速压下情绪,往後飞身翻落到一处低洼地带,躲过从侧翼袭来的攻击。咒灵的暴动持续,术式的频率未减,但她已无心细算。
此刻,在日本另一端──
五条悟靠在一栋半毁的公寓楼墙边,眼底没了平常的轻浮笑意。
他右手按着眉骨,彷佛这样能把灵魂深处那条失序的讯号捏回正轨。
——离忧……你在吗?
他试图用契约传讯。
平常只要心念一动,离忧的声音会像水波一样柔软地传来。
可现在,他听到的只有一种空洞的嗡鸣──
彷佛两个人被压缩进同一条电信线路,却被g扰搅成了一团无法解码的乱流。
第一次,他有些慌了。
不是那种外人看得出来的慌张──
他依然轻描淡写地摆平眼前所有咒灵,用最懒惰的方式施展术式,轻飘飘地说着「打扫完罗~接下来交给你们罗~」
但心里那gu急促,像针一样扎进他平日从容不迫的思绪里。
「……这感觉太糟了。」他低声骂了一句。
不安,是种很久没碰过的情绪。
这种莫名的异常,是他从未料想的状况。
离忧处理掉眼前最後一只被击溃的咒灵,短暂喘息後,低声对耳麦说话:
「目标已清除。後续交由支援组结算,我需要立刻离场。」
对方似乎还想回话,但她已经关掉通讯器。
她不能再等。
那条本应坚定稳固的连结如今仿若残影,感知像是在风吹中飘摇的线,时而靠近、时而远离,令人几乎无法辨认彼此的位置与状态。
她冷静地调整术式内部频率,想找回节点,可越调整越发觉那错误不在她身上──
这是外部g扰?还是某种针对共生术式的现象?
不排除有针对x,但她此刻已无法理智推演。
她唯一能确认的是──悟的气息仍在。
虽弱,却不曾断开。
那就够了。
任务现场另一端,五条悟也抛出类似的话:「剩下的细节你们解决吧~我有急事,掰啦。」
他没多解释,也没等回应,只凭着那条尚存的定位连结向她奔去。
术式的g扰仍在,他的定位感像是隔着滤网看人。
而她,也已经开始奔跑。
这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突发事件。
五条悟喃喃自语:「……拜托你没事啊,离忧。否则我真的会疯给你看。」
他没笑。
那是发自内心的,罕见的恐惧。
离忧抵达出口前,手肘还沾着未乾的血。
她没回头,身後是爆炸未平的结界残响与支援组惊疑未定的喊声。
她消失在空气震荡中,咒力运行的速度几乎到了压迫筋骨的极限,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样的空间移动方式——b她平常的节奏快上太多。
但她不能慢。
如果那个连结再微弱一点──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维持平时的冷静。
契约是他们日常信任的一部分,某种「永远都在」的默契。
失去它,不是战术错误,而是根本上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