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好一周後在高专详谈「债务履行」的条件与细节，冥冥如期抵达。
推开离忧办公室的门，她正准备开口，却停住了动作。
——眼前的场景，与她原本预想的「离忧坐在办公桌前，五条悟懒散地翘着脚和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完全不同。
房间里的光线柔和，长沙发上，离忧安静地坐着，一手拿着书，另一手搭在五条悟的头发上。
那个男人，平时嚣张狂妄、从不在人前示弱的「最强」，此刻躺在离忧的腿上，沉沉地睡着。
他的眼罩放在一旁，白se的长睫毛微微颤动，脸上是罕见的宁静与放松。
离忧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发丝，动作自然得彷佛已经做了千百遍。
她没有发现有人进来，显然太过投入於这样的平静时光，甚至没有保持往日的警觉心。
——这对离忧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两秒後，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目光与冥冥交会的瞬间，她轻微地顿了一下，然後极为自然地放下书本，抬起手指，b出一个「1」放在唇边，示意保持安静。
冥冥微微挑眉，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然後露出一抹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
这可真是有趣的画面。
她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幕。
离忧从学生时代开始，无论面对任何人、任何情况，几乎从未显露过多余的情绪。
她习惯与世界保持距离，总是平静得不像个活生生的人。
然而此刻，她却让人枕在她的腿上，动作温柔轻抚，像是在呵护一个脆弱的存在。
冷漠理智到近乎机械的nv人，以强者之姿戏弄世界的男人，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在彼此身边，呈现出毫无防备的模样。
冥冥轻轻地关上门，压低声音开口：「放心，我没打算把这画面告诉别人，虽然这可是超级劲爆的八卦呢。」
离忧瞥了她一眼，语气淡然：「你不就是这种人吗？」
「哎呀，被发现了？」
冥冥笑得愉快，「不过——这个画面真是让人惊讶啊，我可没想过，会有一天看到五条悟躺在别人的腿上睡得这麽安稳。」
离忧的手指没有停下动作，像是完全不受打扰，淡淡地抬眼看向冥冥，平静地回答：「……他很累。」
冥冥愣了一下，笑容微微收敛。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却明白其中的重量。
五条悟，真的很累。
这个男人，从出生开始就被冠上「最强」的称号，被世界推上至高无上的位置，无法选择，无法停下，无法有丝毫松懈。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不被任何人拥有，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但现在，即使仍不断在为世界和平奔波，他却能在疲惫时，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离忧的怀里。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手指仍然轻轻扣住她的衣角，彷佛害怕她会离开。
离忧微微收紧手指，轻轻地顺着他的发丝，像是在安抚他。
冥冥低笑了一声：「哈，你真的把最珍贵的东西，从世界手里夺走了呢。」
离忧没有否认，只是低下头，视线落回五条悟的睡颜，指尖从发梢缓缓滑过他的侧脸，极其温柔地抚过他的轮廓。
冥冥收回视线，耸了耸肩，露出一抹轻笑：「行吧，正事等这家伙醒了再说吧。」
离忧轻轻点头，冥冥便转身走向办公室另一侧，开始悠哉地泡茶。
离忧低头看着仍然熟睡的人，轻声开口：「冥冥学姊，你的愿望是什麽？」
冥冥闻言，微微一笑，像是早就料到她会问：「那我就直说了——我要五条家的身分。」
离忧的手指微微一顿，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五条家？」
「当然，我并不天真，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本家的一员。」
冥冥语气一派轻松，「但分家呢？这并不难。」
「你想要……」离忧思索着她话中的含义。
「把我跟忧忧的名字登记在五条家的分家名册上，让我们能够享受五条家的部分资源与庇护。」
冥冥举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语气淡然，「这样一来，我可以利用五条家的名义存放财产，面对任何政治动荡或危机时，都不会受到影响，也能享有咒术界最强家族的保护。」
离忧的手指无声地收紧了一下，这个要求并不小。
五条家即使因为五条悟的「叛逆x」而与其他家族保持距离，但家族的权势依旧存在。让一个外人挂名进五条家，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为什麽会选择五条家？」离忧问道。
冥冥轻轻笑了一声：「你应该知道，其实我有很多其他选择。我熟悉的家族不少，或者找上禅院真希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只不过，会花上一大笔钱。」
离忧顿悟：「所以，你是为了省钱？」
冥冥理所当然地点头：「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花钱。」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而这张五条悟的免费许愿券，刚好能帮我省下一大笔费用。」
离忧沉默了一会儿，然後缓缓开口：「……这会让他很为难吗？」
冥冥知道她在担心什麽，笑了一下：「大概会吧？但绝对在五条悟的能力范围内，也不会伤害到他本人。」
离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着五条悟熟睡的侧脸。
「那麽，可以由我来支付吗？」她开口道。
冥冥微微挑眉：「哦？」
「毕竟……你提供谘询服务的对象是我。」离忧语气冷静而笃定。
冥冥凝视着她，轻轻转动茶杯，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这倒是有趣的提议。那麽，说说看，你能给我什麽呢？」
离忧直视着她，语气淡然：「我赚了很多钱。」
冥冥的手顿了一下，然後笑得更加愉悦了：「哈哈哈——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你居然在跟我谈交易，这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离忧毫不犹豫：「只要你开价，我付得起。」
冥冥轻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付得起。」她的语气轻快，却透着一种商业谈判般的犀利，「但离忧，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只是对钱感兴趣吧？b起让你来支付，我可是更想让五条悟欠我一个人情呢。」
离忧沉默了一瞬。
她明白冥冥的意思——这笔交易，冥冥真正想要的不是「名分」，而是五条悟这个「最强」的人情。
离忧再次开口，声音冷静：「冥冥学姊，我能给你更简单的选择。」
冥冥眨了眨眼，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说来听听？」
离忧毫不犹豫地开口：「我可以将名下的财产过户给你，让它成为法律上的私人财产，不受咒术界任何单位的管辖……包括五条家在内。」
冥冥的眉毛微微挑起，显然对这句话产生了兴趣。
「以这件事情的难度，让五条悟来兑现你想要的身分，如果他答应了，你反而可能欠下他的人情；不如，我给你钱，你可以找上其他家族实现你的愿望，同时还让五条悟欠你一个人情，不是吗？」
这次，冥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既然你都这麽说了，那麽这次，我就不收五条悟的许愿券了。」她挑眉，「反正，你的报价，确实b他那边还要有诚意。」
冥冥抬手，b出了一个「五」，离忧毫不犹豫地点头，微微一笑，用口型说出：成交。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瞬，无声地完成了这场交易。
冥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语气轻快：「那麽，我要走了，让他不用担心这笔交易了。」
离忧点了点头。
当冥冥起身往门口走时，眼角突然瞥见了什麽，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过离忧，我想知道……」
「你是真的不希望他惹上家族的麻烦事，还是单纯不想让我挂上五条之名，跟他牵扯太多呢？」
离忧微微一僵，目光冷静，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这对你来说有差别吗？」
冥冥耸了耸肩，「对我来说是没差。」她顿了顿，恶趣味地笑了笑，
「但……对某个正好醒来的人来说，可能就有差了。」
离忧愣了一下，眉头微皱，低头一看，发现——
五条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醒了，正一脸兴味盎然地偷听着对话。
「哦哦？离忧，你刚刚说了什麽？」五条悟笑得灿烂，蓝se的瞳孔闪烁着明显的恶作剧光芒。
离忧：「……」
冥冥愉悦地轻笑了一声，拍拍门框，「看来这不是我该待下去的场面了，你们慢慢聊吧。」
说完，她潇洒地推开门走了出去，还特意轻轻关上门，留下办公室内的两个人对视。
「嗯？离忧，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麽不让冥冥学姊挂上五条之名？」
五条悟挑眉，语气愉悦，显然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
离忧看着他那张充满戏谑的脸，沉默了几秒，然後，缓缓地深x1一口气，抬手盖住了他的脸，毫不犹豫地把他的头按回自己的大腿上。
「闭嘴，继续睡。」她语气冷淡，却掩饰不了耳根微微泛红的迹象。
「这笔交易跟你没关系，我已经解决了。」
五条悟没有挣扎，反而放松地顺势躺下，嘴角噙着狡黠的笑意，「这笔交易是你来解决的，还不让我知道？」他的声音微微压低，带着一丝暧昧的磁x，「我怎麽觉得，你好像是在护食啊？」
离忧的眉头微微一跳，「……护食？」
「不然呢？」五条悟突然凑近，贴近她的耳边，「该不会是因为，你不想让五条这个姓氏，跟其他nv人产生关联吧？」
离忧深x1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受影响，语气平静如常：「你想多了。」
「是吗？可我觉得你的心声，不是这麽说的喔？你是不是……有什麽特别的想法？」
他的声音带着恶劣的笑意，语调轻飘飘的。
「……没什麽想法。」离忧试图转移话题，「总之，交易内容只是单纯的资产过户，不影响你的任何事情。」
「哦？真的吗？」五条悟眨了眨眼，突然语气一转，「但学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有契约？」
「……你想说什麽？」
五条悟的笑意更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愉快，「b如说，某个人，明明心里有强烈的占有yu，却si都不肯承认？」
离忧的身t微不可察地绷紧。
——这个人真的太烦了。太过敏锐，太会抓住破绽，而且还太会得寸进尺。
她深x1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悟，你如果再继续胡说八道，就滚下去。」
「哎呀，这反应也太可ai了吧？」五条悟毫不掩饰地笑了，「这麽明显，我要是看不出来也太迟钝了~」
他笑得极其灿烂，眼底闪烁着光芒，「不如这样吧，离忧，既然你不想让别人挂上五条之名……」
他突然凑近，湛蓝的瞳孔近在咫尺，语气极度愉悦，带着些许戏谑的挑衅——
「那你要不要，乾脆自己来挂上呢？」
离忧的心跳骤然一停。这家伙……居然反过来撩她？！
她猛地抬手，狠狠地把他从自己腿上推下去——
「滚。」
五条悟笑得极其肆意，刚刚被狠狠地推下沙发这件事，完全无损他的好心情。
「哈哈哈哈哈哈！」他一边r0u着自己的肩膀，一边笑得几乎喘不上气，「你刚刚是不是心跳快了一下？」
离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
「欸欸，离忧，契约可不是这麽说的喔？骗我没用的吧？」
五条悟调笑完以後，却突然收起了笑意，用认真的表情凝视着她。
「但……离忧，这件事我可是很认真的喔？」
离忧怔了一下，对上他的目光，发现他这次并不是在玩笑，嘴角笑容的弧度很浅，眼神温柔又深邃。
「姓氏对过去的你来说，是个枷锁，对吧？所以，你舍弃了它。」
五条悟语气轻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五条，在你拥有五条悟本人的情况下，可是幸福的象徵喔？」
离忧的指尖微微一紧。
五条悟是个很敏锐的人，但他很少用这麽直接的方式，把话说得这麽清楚。
「我不会用家族的名义来套住你，毕竟姓氏对你来说，意义格外不同。」
他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却格外笃定，
「但，这就是我给你的选择。」
「你想不想选、什麽时候想选，都无妨。」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随时能够拥有这个选择。」
「只要你想，五条这个姓氏，永远都是属於你的。」
他的眼神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温柔与坚定。
离忧的指尖微微收紧，心脏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她知道他在说什麽，知道他没有开玩笑，知道他是真的在向她「递出」这个选择。
这个人总是这样。
他不会要求她做出决定，但却会用最直接、最温柔的方式，让她知道——
如果你想要，就来拿。
离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怎麽样？」五条悟忽然又恢复了调皮的语气，嘴角g起一抹戏谑，「是不是突然有点心动了？嗯？要不要现在就来点小小的测试？b如说，叫一声五．条．离忧试试？」
离忧深x1一口气，然後……毫不犹豫地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直接砸向五条悟的额头。
「悟，闭嘴。」
「哈哈哈哈哈——」五条悟笑着闪开，跳上沙发靠在她身上。
「嘛，没关系啦，你慢慢想，我不急。反正——」
他附在她耳边，语气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
「早晚有一天，你会自己开口，想要这个姓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