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与忧太走进病房时，房间内的气氛异常寂静，甚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硝子靠在窗边，看到两人进来，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别弄出太大动静。
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老师……学姊怎麽回事？」
「我们知道契约的效果，她可以选择分担的伤害量，理论上，不会到这种程度才对……」
忧太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情绪，难以掩饰内心的不安与疑惑。
五条悟抬起头，凝视着两人，嘴角微微扬起，笑意不及眼底。
「……因为她不想让我si啊。」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的确能控制分担的伤害量没错。」五条悟语气淡淡地说，像是在叙述一件极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如果伤害严重到，就算有无下限也没办法抵销……」
「如果没有她，我就会si的话呢？」
惠与忧太同时睁大眼睛。
「她知道这件事，知道如果自己不承受伤害，我就会si。」
「所以，她宁愿自己承担。」
病房内的气氛冷得让人喘不过气。
五条悟的语调很淡，没有激动，甚至没有波动，可正是这种异样的冷静，让惠与忧太背脊发寒。
这不是他们认识的五条悟——
那个总是玩世不恭、轻佻张狂，像是永远不会动摇的男人。
这是被b到极限的五条悟。
这是害怕「失去」的五条悟。
「老师……你明知道学姊会这麽做，对吧？」忧太低声问道。
「嗯，我知道。」五条悟没有否认。
他看着离忧，像是在看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明明可以只分担一点就好，但她不会这麽做的。」
「因为她说过，她会守护我。」
「所以，她会用她能做的所有方式，来让我活下去。」
「就算是拿自己的命来换，她也毫不犹豫。」
五条悟微微低下头，额前的白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这太不公平了，对吧？」
惠与忧太愣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麽堵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离忧的ai，太沉重了。
沉重到……几乎像诅咒一样。
五条悟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垂下眼，嘴角g起了一个微弱的弧度：「她真是个疯子。」
「……学姊跟老师，会後悔吗？」忧太终於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会後悔这样的选择吗？」
五条悟看向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带着温柔与执着：「後悔？怎麽可能。」
「这可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啊。」
「你不也是吗？」五条悟眯起眼睛，看着忧太的表情，像是能看穿他内心的挣扎。
忧太猛地睁大眼睛，「……我……」
五条悟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轻快：
「真希啊，你不是选择了她吗？」
「学姊把我放在世界之前，我当然也会把她放在世界之前。」
「忧太，你做得到吗？」
忧太怔住，脑海中浮现出真希的身影，浮现出她从不回避战斗、总是坚定向前的模样。
——他害怕自己的选择，会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你怕什麽？」五条悟似笑非笑地说，「怕你的ai，对她来说太沉重？」
「你应该问的，不是这种无聊的问题。而是问她，她愿不愿意让你站在她身边。」
忧太浑身一震。
他紧紧握住拳头，内心的某些东西，在这一刻，终於下定决心。
他与真希互通心意时，传达过「会把她放在世界之上」的选择。
但，这是他真正第一次，从五条悟与离忧身上，看见这个选择背後的「重量」。
他现在，非常想要真希在这里。
「忧太……」
虚弱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寂静，离忧的眼睛微微睁开，虽然仍然疲惫，却带着清醒的神se。
「学姊……？你醒了？感觉还好吗？」忧太立刻凑上前，语气焦急。
离忧微微g起嘴角，声音虽然虚弱，却无b笃定：「忧太，让她来吧。」
「把你的想法，都告诉真希。」
「就现在，别犹豫。」
忧太的心跳剧烈加快。
他深x1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真希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起。
「喂，忧太？」电话另一端，传来真希一如既往的冷静声音，「怎麽突然打来？」
忧太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离忧轻轻g起嘴角，「忧太，不要逃。」
忧太深x1一口气，压抑住心跳过快的节奏，然後握紧手机，「真希。」
「……嗯？」真希的语气依旧冷静，但忧太听得出来，她似乎有些疑惑。
他抿了抿嘴，然後，终於开口：「真希，我想见你。」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瞬间。
「……哈？你这家伙，怎麽突然说这种话？」
忧太深x1一口气，握紧拳头，声音低沉而笃定：「真希，我想见你，现在，马上。」
真希的呼x1微微一顿。然後，她低声叹了一口气，「……你在哪？」
「高专的医务室，学姊刚醒。」
「……行吧，等我。」
电话挂断了。
忧太握紧手机，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隐藏着某种已经下定决心的情绪。
五条悟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这次是打算直接求婚了？」
忧太脸一红，狠狠瞪了老师一眼，但没有否认。
因为他确实打算这麽做。
「学姊刚刚发生的事情，我想告诉真希。还有如果我也能学会的话，可以教我怎麽签下契约吗？」
「我有反转术式可以治疗自己，再适合不过了。」
离忧微笑点头，「当然可以，这并不是基於生得术式的应用延伸，而是可以结合通用的术式。」
五条悟挑眉，抱着x打量着忧太：
「哦？看来不是打算求婚，是真的要成为她的伴侣了？」
忧太的眼神毫不动摇，「如果要选择把她放在世界之上，只是成为恋人还不够，而是……真正的契约者。」
「这麽说来，你已经做好不会再回头的觉悟了？」
忧太点头：「学姊、老师，你们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五条悟大笑：「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学生！」
忧太扶额，「这不是重点，老师。」
五条悟耸耸肩，语气却b刚刚更为温和：
「那就这麽做吧？忧太。真希会怎麽回答，我们都不知道。」
「但至少……这是你能给她的选择，就像离忧当初给了我一样。」
离忧微笑补充，「即使有了这份羁绊，也不代表你们的未来一定要怎麽走，而是无论如何，都能一起面对。」
「我明白。」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真希风风火火地推开病房门，一走进来，目光就sisi地锁定在病床上的离忧。
苍白的脸se、手上还没退去的针孔痕迹、细微颤抖的指尖。
……看起来糟透了。
忧太深x1一口气，快速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
真希听完後，皱起眉头：「……等一下，意思是说，离忧直接把五条悟该si的伤势都自己扛过来了？」
她的表情沉了下来，扫视着离忧的伤势，还有五条悟身上的痕迹——
虽然他有反转术式，但她清楚，这场战斗到底有多激烈。
「没错。」硝子双手抱x，语气淡然地补充：
「要不是我够快，现在这两个白痴大概还在鬼门关挣扎呢。」
真希看着病床上的离忧，眉头深锁，眼神冰冷地扫向五条悟：
「你居然让她做这种事？」
「哈？我哪有资格让她做什麽决定啊？」
五条悟不爽地挑眉，语气却没有平时的轻浮，
「这是离忧自己选的，她早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这麽做了。」
「你们这对疯子到底是……」
真希按了按额角，一脸无法理解，「五条悟已经够让人头痛了，现在还多了一个会用这种方式救他的nv人？」
离忧苦笑了一声，「……大概吧。」
「所以，」真希转头看向忧太，「你找我来是想说什麽？」
忧太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b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真希，我想和你签下共生契约。」
真希瞪大眼，瞳孔微微震动：「……什麽？」
「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无论是战场上，还是人生里。」
「我要把我的命交给你，你的命也交给我。」
忧太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落地生根，
「哦？哪天我要是重伤了，你就来帮我分担，然後两个人一起si吗？」
忧太没有退缩：「不，这个契约不是为了一起si，而是为了让我们都活下来。」
真希冷笑：「听起来很好听啊，但离忧刚刚差点si掉，不是吗？」
「……是，但她活下来了，五条老师也活下来了。」
忧太的声音平稳却带着坚定，「如果没有这个契约，今天躺在这里的就不是学姊，而是……五条老师的遗t。」
真希眯起眼睛：「然後呢？你怎麽知道有这个契约，我就一定能活？」
「我不知道。」忧太苦笑了一下，「但我知道，我不想让你si，也不想让自己後悔。」
真希的拳头微微握紧：「你真的觉得，我会接受这种事吗？」
「我不确定。」忧太轻轻x1了口气，
「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有这样的选择，我愿意这样选择，而这个决定，最後由你来下。」
真希双手环抱x口，「你真的够了解我吗？禅院家的事、咒术界的事、还有我自己的目标——」
「我现在还在这里，可不是为了个人的幸福，我背负的东西跟你不同。」
「我知道。」忧太的语气没有动摇。
「你选择接下禅院家，选择让自己变得更强。你觉得你已经无路可退，你想改变一切。」
「但真希……你有选择的。」
「你背负的东西，不是非得你一个人扛。」
「你可以有我。不只是真希这个人，而是，禅院真希这个名字承载的一切——」
「如果你选择扛起禅院家，那就由我来当你的盾；如果你不想再管那些烂事，那麽就由我来接下。」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有选择，我会一直站在这里。」
「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在这条路上，一起走到底。」
病房里陷入沉默，连五条悟都难得没有cha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真希缓缓地走到病床边，看向离忧，再看向五条悟。
「离忧，」她突然问，「你後悔吗？」
离忧怔了一下，然後笑了：「不後悔。」
「那你呢，悟？」
五条悟与离忧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轻佻的笑：「怎麽可能後悔，我可是最强，还有全世界最好的nv人陪着。」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有多疯？」
离忧语气如常：「这是我们的选择，没有任何动摇的理由。」
真希眯起眼，「我没看到刚刚发生了什麽，如果我要做决定，首先，我必须知道一切的细节。」
离忧微微点头，「共生契约的运作方式，主要分成二个部分——」
施术者能够将自己或契约对象的伤害分担：包括「选择是否承担」及「承担多少」。
契约对象受到攻击时，会根据施术者的设定，自动分担给施术者，并且施术者可以选择承担更多或停止。
真希点点头，「照这样来看，你不该伤得这麽重，除非是你本人的意愿如此。」
「是。」离忧平静的说。
「悟在战斗时遭遇强力攻击，无下限无法完全抵销。於是契约分担了一半伤害给我，直到超过负荷。不过，那种情况下，为了确保悟能够活下来，我选择继续分担，透过硝子持续地治疗来稳住我的状况。」
「这就是当时发生的事情，我做出了我的选择，而悟也因此活了下来。」
真希沉默了一会儿，然後开口：「如果是你来设定，我跟忧太之间的契约，你会怎麽做？」
离忧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忧太，他的眼神充满期待，但没有催促真希，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决定。
「我会让施术者可以掌控伤害分担的b例，决定分担或不分担，超过负荷的时候，让双方有权终止或继续。」
真希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这样的契约条件是否合理。
忧太轻声开口：「真希，你可以慢慢想。但我希望你知道，这是为了让我们都活下来。」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b较容易接受吗？」真希皱眉。
「我不知道，但这是我的真心话。」忧太轻笑。
「如果我们能够互相守护，我想要这麽做。」
「而且……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但这次，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
房间里的空气安静到极点，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你这家伙，真的从以前开始就没变过。」
真希语气很凶，但眼神却带着难得的柔和。
「在一开始说喜欢的时候，就已经一副我不会让你选别的路的样子。」
「这次也一样……说是给我选择，结果你早就做好了决定吧？」
忧太露出一抹苦笑：「……是啊。」
「哈。」真希轻轻嗤笑一声，然後抬起手，一把抓住忧太的衣领，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拉，眼里是极其认真的光芒：
「好吧，忧太，来试试看这个契约吧。」
「……！」
忧太的瞳孔微微震动，「……所以，你答应了？」
「我有说不吗？」
「……没有。」
忧太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缓缓伸出手，掌心朝上。
真希毫不犹豫地伸手覆上去。
「你最好别si。」她冷冷地说，「我不会替你收屍的。」
忧太低声笑了：「不会si的，因为我们会一起活下去。」
「那麽，来签下契约吧！」离忧微笑看着他们，「你们站过来。」
离忧将双手轻轻覆上他们的掌心。
「契约的本质，不只是分担，更是一种灵魂的连结。」
她轻声说，「这不仅仅是保护对方……而是代表着，你们把彼此放在生命之上的决心。」
离忧运转咒力，搭在忧太的手上，让他感受咒力波动，掌握後就能施术刻下契约。
咒力从忧太的手中传递至真希的身上，契约像是编织成锁链，深深地铭刻在灵魂深处。
「契约成立。」
随着最後一句话落下，两人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感」在灵魂之间连结，共鸣成功建立，他们同时轻吐了一口气。
真希摇了摇手腕，似乎在适应这gu全新的感受：「……这感觉，还挺奇妙的。」
忧太握紧拳头，闭上眼，然後睁开：「嗯……我能感觉到你。」
真希挑眉：「那现在呢？」
她突然抬脚就朝忧太的膝盖踢去，忧太下意识地後撤一步，躲开了攻击。
他睁大眼睛：「……你刚刚是认真的？」
真希哼了一声，双手抱x：「只是测试一下效果罢了。」
五条悟哈哈大笑：「哈哈哈！恭喜你啊，忧太，现在你可算是跟真希心灵相通了！」
忧太苦笑：「……我怎麽感觉这b想像中的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