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烂泥坑”区域也彻底陷入了寂静。
林牧悄无声息地潜回到自己那间破败的棚屋,反手将门用木棍抵死,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口窗沿处布置的简陋预警装置,确认一切无误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今天在庶务堂门口的遭遇,让他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那几个气息彪悍、眼神不善的杂役,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冲着他来的,但足以让他打消了立刻领取奖励的念头。
林牧坐在角落的草堆上,默默运转《引气诀》平复着心绪,眼神却异常冷静,“贡献点和灵谷虽然重要,但小命更重要。绝不能因为急于领取奖励,而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危险。”
他决定接下来几天,除了必要的修炼,主要精力就放在暗中观察庶务堂附近的情况,以及打探那几个可疑杂役的来历上,务必选择一个最稳妥的时机再去领取奖励。
既然暂时无法获取新的资源,修炼进度可能会放缓,林牧便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个悬而未决的隐患——那枚从黑风坡捡来的、破损的黑色令牌。
这东西被他用油桐叶包裹着,一直存放在鸿蒙空间的角落里。它牵扯到外门弟子和黑风坡的未知危险,就像一根毒刺,让林牧始终无法安心。
“不弄清楚它的底细,终究是个麻烦。”林牧思忖着,“知己知彼哪怕是块烫手山芋,也得知道它到底有多烫。”
他决定趁着这段潜伏观察期,好好研究一下这枚令牌,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或者找到彻底消除其隐患的方法。
打定主意,他心念一动,进入鸿蒙空间,在那角落里找到了被层层包裹的令牌,将其取出,然后意识回归身体。
他将令牌捧在掌心,借着从屋顶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仔细端详。
令牌入手冰凉,材质非金非木,异常坚硬。边缘的破损像是被某种极其锋利的法器斩断,断口平滑。正面的火焰图案和背面的“柒”字,在月光下依旧模糊不清,带着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
他尝试着注入自己炼气三层后期的法力。这一次,他的法力更加精纯雄厚,令牌的反应也比之前明显了一些,表面流过一丝微弱的暗红色光芒,并且轻轻震动了一下,但仅此而已,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变化。
“看来光靠法力无法完全激发……”林牧皱了皱眉。
他尝试用精神力去渗透,却如同泥牛入海,令牌内部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壁垒,阻挡着他的探查。
他又拿出那块磨尖的铁片,想试试能不能刮下一点粉末研究材质,却发现令牌坚硬异常,铁片在上面连一丝划痕都留不下来。
“材质如此坚硬,炼制手法定然不凡,绝非普通身份令牌……”林牧越发觉得这令牌不简单。
就在他低头专注研究,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按在令牌上那个模糊的火焰图案上,试图感应其中是否蕴含特殊能量时,一个他自己都未曾料到的意外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他刚才加固屋子时,指尖被粗糙的木刺划破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小口子,他自己都没察觉,再加上他此刻精神高度集中,气血流转加快。总之,一滴比米粒还要小的血珠,悄然从他按压的手指指腹渗出,不多不少,正好印在了那火焰图案的中心!
嗤!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一声轻不可闻的声响!
那滴鲜血瞬间被令牌吸收殆尽!
下一刹那,异变陡生!
原本黝黑死寂的令牌,猛地爆发出了一团如同心脏般跳动的暗红色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散发出一种古老、苍凉、甚至带着毁灭气息的灼热感,让整个破屋的温度都似乎升高了一丝!
火焰图案和“柒”字在红光中变得无比清晰、栩栩如生,仿佛要从令牌中燃烧出来!
嗡——!
一股强烈的灵魂悸动传来!林牧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与这枚令牌之间建立起了一道无法斩断的、极其深刻的联系!
紧接着,一副更加完整的画面,如同潮水般冲入他的脑海!
依旧是那片寸草不生的暗红色山峦,铅灰色的天空下,那座如同巨兽头颅般的山峰清晰可见!山峰峭壁之上,一个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洞穴入口无比醒目!画面中甚至还出现了进入洞穴的路线,以及……洞穴深处一座古老石台上,似乎供奉着什么东西的模糊影像!
地图!这是一副完整的、指向某个具体洞府或遗迹入口的地图!
而且,这次他还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召唤感,仿佛那洞穴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画面冲击着他的识海,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联系和召唤感让他心神剧震!
但仅仅持续了个呼吸的时间,令牌上的红光便如潮水般退去,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死寂,只是表面似乎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灵性”,并且与林牧之间,建立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感应。
林牧却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湿透了背脊!
“地图……洞府……召唤感……血液认主?!”他脸色煞白,心脏狂跳不止。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烫手山芋”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一个可能隐藏着天大机缘,但更可能隐藏着无尽杀机的未知旋涡!
“不行!绝对不行!”他几乎是立刻否定了任何前去探索的念头,“这地方比黑风坡危险百倍!牵扯到外门弟子甚至更强存在的遗迹,凭我现在的修为去,就是送死!九层把握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更何况我现在连一层把握都没有!”
他看着手中这枚已经“认主”的令牌,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忌惮和恐惧。
这东西与自己建立了联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更大的风险!意味着可能被追踪!意味着自己可能被动地卷入某个巨大的麻烦之中!
“必须彻底隔绝!甚至……想办法解除这种联系!”林牧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立刻行动起来。他先是再次进入空间,用里面最厚的油桐叶将令牌包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又找了一个最结实的破瓦罐,将令牌放进去,再用泥土将其彻底封死。
做完这一切,他仍然感觉不安心。
他想道,“等过几天风头过去,必须找个更远、更隐蔽的地方,把它彻底丢掉,或者埋在某个自己都记不住的地方!”
“任何不必要的因果,都必须在萌芽时就斩断!”
他抹了把冷汗,感受着内心深处那丝与令牌若有若无的联系,只觉得一阵心悸。
今晚的意外发现,不仅没有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他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也让他对这个修仙世界的残酷和诡秘,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
他收敛心神,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令牌的事情。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庶务堂,将那应得的奖励安全拿到手,然后……继续潜伏,继续修炼,将实力提升到足以应对更多未知的程度。
在拥有碾压一切危险的实力之前,任何“机缘”,都可能是“死缘”。
林牧坐在黑暗中,眼神无比坚定。他的“苟”道之心,在这一次的惊吓之后,变得更加牢不可破。